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告訴我吧
季長清緩緩回頭,果然見到身後站著雙手抱劍在身前的奔堯。雖然驚訝,但季長清在剛剛那個瞬間已經沒什麽慌亂害怕的感覺,而是鎮定起來。畢竟,她原本就沒有什麽別樣的想法,心中坦蕩,臉上自然也沒有跟蹤被發現的窘迫。
她定了定神,對奔堯問道:“堯侍衛這是去哪裏?”
奔堯看季長清的眼神微微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不緊不慢的回道:“這句話,難道不是我應該問季小姐嗎?”
季長清道:“我哪裏都不想去,隻是想看看江大哥的病怎麽樣了?”
“哦,”奔堯點頭,又道:“我記得季小姐昨日便來過,但我家公子那時候正在休息,所以拒絕了,隻是,”奔堯有些疑惑的問道:“季小姐要看望我家公子,難道不是應該去客棧嗎?跟著我做什麽?”
季長清抿唇,奔堯到現在說的依舊是曲臨江昨日在休息,難道,他們真的不打算告訴她了嗎?難道認識這麽長的時間,曲臨江依舊把她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外人嗎?即便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為什麽連受傷這樣的事也要瞞著她呢?
她越想越難過,又見眼前奔堯一副漠然的表情,猛然抬頭說道:“昨日我去看那江大哥的時候,他是正在休息嗎?”
“不錯。”奔堯道。
季長清唇邊勾起一抹淡笑:“正在休息,正在休息能竟然休息到吐血的地嗎?奔堯,江大哥到底怎麽了,你就不能同我說實話嗎?”
這話一出,奔堯一下便愣住了,淡然自若的表情收斂起來,呐呐問道:“季小姐,這件事,你怎麽知道的?”他記得他沒有告訴季長清吧,曲臨江當時便叮囑他,讓他不準對季長清透漏一個字,他自認自己沒有失憶,那麽季長清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如何得知的並不重要,”季長清歎氣道:“奔堯,我隻想知道,江大哥的傷,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到底嚴重到了什麽程度?”
季長清的臉色一片鄭重,擔憂之色盡顯,奔堯看著她的目光極其複雜,過了半晌,才無奈的的說道:“我家公子因為救季莊主受了上,想必這件事季小姐應該知道了吧。”
“是,我知道,父親已經告訴我了,”季長清點頭,又道:“但他同我說,當時分開的時候江大哥看著還好,我便以為他隻是輕傷。”
“輕傷?”奔堯冷笑,一想到曲臨江默默為季長清做的那些事便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聲音不自覺的便微微帶了些冷意,“我不知道在季小姐心裏,什麽樣算是輕傷?骨斷筋折亦或者是腦漿迸裂?”
奔堯此刻說的話,明顯帶著攻擊性,萍兒看不過去了,直接懟他:“堯侍衛,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我家小姐問江公子的傷勢,原本是一番好意,你現在說話的態度,怎麽這麽差?”
“萍兒,”季長清阻止萍兒繼續說下去,轉頭好脾氣的繼續說道:“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麻煩你告訴我吧。”
不知道,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奔堯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其實他心裏明白,事情的確如季長清所說的這樣,她也的確什麽都不知道,可是,也正是如此,奔堯才越發替曲臨江覺得不值得。他不自覺的又想到了曲臨江歎氣季長清時候的神情,目光微微閃動,說道:“季小姐,我可以告訴你,但隻要你答應我,不要讓我家公子知道是我說的,我便告訴你。”
“好,我答應你。”季長清想也沒想,便點頭同意了。
奔堯微微驚訝她答應的速度,但終於不再有所顧忌,直接說道:“我家公子肩膀中了劍傷,貫穿傷,從前麵刺穿右側肩胛骨,又因為舊疾複發,所以最近這些天身體狀態都很差。昨日聽說你來了,便多吃了一顆藥,想要通過藥物提升自己的精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隻是,很可惜,”奔堯說到這裏語氣裏微微有些惋惜,“昨日季小姐帶人來敲房門的時候太急了些,導致我家公子因為急於求成,真氣走岔了經脈,傷了氣血和根本,他的身體現在更差了。”
其實奔堯還有一點沒說,之前曲臨江舊疾複發的時候,若是沒有將那顆藥丸給李光宇保命,也許他的傷便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嚴重。更進一步來說,以他的武功,也不可能會在營救季延的時候受右側肩膀的那種貫穿傷。
但即便奔堯沒有全說,季長清已經震驚不已。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曲臨江的傷會這麽重,畢竟,她的父親當時都沒有看出來。回去之後和她說的,也隻是可能受傷了,應該不重。右側肩膀貫穿,如果這樣的傷還不算重,那麽什麽樣的傷才算嚴重?
更讓季長清剛到意外的是,曲臨江竟然因為要在她麵前看起來精神一些,而吃多了藥。而最後,那顆藥沒有完全被化解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自己冒然前去敲門,而打擾了他?
“為什麽?”季長清呆若木雞,喃喃道。
“什麽?”奔堯皺眉。
季長清又道:“為什麽知道我去看他,他要冒吃兩顆藥的危險?”
奔堯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最終什麽也沒說,而是漠然說道:“我家公子現在正居於客棧之內,季小姐若要去看,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再晚一些,公子可能就要休息了。畢竟,公子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多多休息。”
“我,”季長清心頭震動,泛起無數波瀾,原本她以為曲臨江並不在乎她,對曲臨江的喜歡,隻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可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她心中有一個大膽而放肆的猜測,很可能,曲臨江也喜歡她。若是如此,若真是如此,季長清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一股抑製不住的激動,促使著她瞬間回到曲臨江麵前,想要當麵問問他,問問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怎麽?”奔堯撇著嘴巴,問道:“季小姐不願意?”
“不是,”季長清下意識否定,她怎麽會不願意,她做夢都願意。“那,你呢,你去哪裏?”季長清說完這句話後,已經對自己無語了,這個時候她還有閑心關心奔堯去哪裏,去做什麽。
奔堯哼了一聲,語氣涼涼道:“我去幫公子買藥,這個並不是季小姐現在需要關心的事吧。”
“哦,原來真是去買藥。”季長清低聲喃喃道。季長清有些奇怪,自己之前還對看望曲臨江迫不及待,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又開始猶豫起來。明明她是純粹簡單的性格,為什麽一遇到同曲臨江有關的事,便百般猶豫起來。她緊緊咬住下唇,心中思忖著,要問曲臨江嗎?若是問了,曲臨江會如何回答她?
“小姐。”也不知過了多久,萍兒的聲音無奈的響在季長清耳邊,“我們現在要去哪裏,要回客棧去看望江公子嗎?”
季長清聽到萍兒的聲音,突然回過神來,再一抬頭的時候,突然發現奔堯不知何時,已經不再眼前了。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走,我們去客棧。”
再次回到客棧,依舊是那個客棧的夥計將季長清帶去了曲臨江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不多時,裏麵傳出曲臨江清冷好聽的嗓音,“進來。”聽到這個聲音,客棧的夥計將身體往旁邊一側,對季長清說道:“小姐,您進去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好,你去吧。”季長清點了點頭,轉頭看了一眼萍兒,似乎實在給自己打氣,又整了整自己並不淩亂的衣裙,邁步走了進去。首先入眼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客廳,雖然這家客棧很普通,但曲臨江定的是最上等的客房,所以條件還不錯。客廳的左右兩側都隔著一扇大大的屏風,不過,右側是書房,左側才是臥室。
屋內靜悄悄一片,除了剛剛季長清在外麵聽到的那一句曲臨江說出的‘進來’之後,在沒有任何聲音。季長清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的很輕很輕,有她在前麵做榜樣,跟在她身後的萍兒都忍不住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腳步更是放的特別輕。
“奔堯?”左邊的臥室方向忽然傳來曲臨江輕聲的疑問。
季長清嚇了一跳,一下站在原地,老老實實不敢動彈。
曲臨江微微頓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奔堯,是你嗎?”季長清繃緊了心神,卻依舊僵直著沒有出聲。
便在此時,臥室的方向忽然傳出曲臨江的咳嗽聲,沉悶的咳嗽,壓抑著虛弱的頑強,落在季長清耳中,生生刺痛了她的心,讓她的胸口,也有了一種悶痛的感覺。眼眶忽然酸脹起來,季長清感覺道有溫熱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她現在不能哭,所以她用力的忍住了。
“原來是你來了。”季長清片刻的沉默時間裏,一把溫潤的聲音,忽然響在耳畔。季長清驚了一下,連忙回頭去看,便見曲臨江一身白衣,翩然站在屏風前麵。烏黑的眸子宛若琉璃一般清透溫潤,唇角勾著一抹暖如春風的笑意。
有多久沒有見過曲臨江的笑了?季長清忍不住問自己,視線卻越來與模糊,影影綽綽中,仿佛看到曲臨江臉上的笑意凝固,轉而變為略帶慌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