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說法
季長清聽了曲臨江的話,下意識的抬起頭,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街道的另一邊。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季帆領著眾多季家人從那邊浩蕩而來。
“小姐,莊主讓我來接您回府。”轉眼間,季帆已經到了眼前,他並未多說,直接說明來意。
“爹回來了?”季長清幾步走到季帆跟前,忍不住詫異的問道:“那,劍爐的劍是鑄好了嗎?”
季帆垂眸,不置可否,“季帆不知,老爺今日剛剛回府,”他頓了頓,瞥了一眼周圍的狼藉場麵,又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旁邊衣袂飄絕,臨風而立的曲臨江,轉頭對季長清沉穩道:“表少爺被李家的人抬回了李府,舅老爺剛才在府中,聽到消息,已經趕回府去了。”
季長清一驚。原來舅舅已經知道了?雖然季延之前便告訴過她那批劍已經快要鑄成,但是她卻沒想到竟然就在今天。怎麽這麽巧,偏偏李光宇今天受傷,爹和舅舅恰好從劍爐回來。若是他們晚幾天再回來,也許李光宇的傷便會好了,可是,現在卻趕上了他的傷最重的時候。而且,這傷還是曲臨江做的。
她下意識的看了曲臨江一眼,又對季帆問道:“帆哥哥,爹他,怎麽說?”季長清想知道季延對這件事如何看待。其實要說起來,也是李光宇有錯在先,他在雲和館那樣侮辱她的名聲,曲臨江替她教訓李光宇,也沒什麽錯。若說有錯的話,可能就是教訓的狠了一點,但他說過,李光宇不會有性命之憂,那便沒什麽事了。
季帆聽了季長清的話,麵色微動,隨即平聲說道:“莊主的臉色有些不好,您還是不要問了,隨我回去不就知道了嗎?”
季長清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現在擔心的是,季延還會不會讓曲臨江再在季家住下去,畢竟,出了這樣的問題,季延是一定要在意李耀的看法的。
“江大哥,我先回去了,”季長清知道,再問下去應該也沒什麽用,季帆知道的也不會多。而她現在,應該先回去,向季延稟明李光宇今天在雲和館的所作所為,為曲臨江辯白。
曲臨江點點頭,淡道:“好,去吧。”
季長清張了張口,低聲說道:“江大哥,你等我。”
曲臨江神色不動,眉目低垂的盯著季長清白淨的臉看,過了一會兒,輕勾唇角,緩緩而笑:“好。”
季長清轉頭對奔堯道:“帆哥哥,我們走吧。”
季帆帶著季府的人,跟在季長清身後離開。曲臨江看了一會兒,會然淡淡道:“怎麽,齊公子這是看了熱鬧,就想走人嗎?”
文右剛剛邁出的腳步,因為曲臨江的這句話定住在了原地。隨即,他轉身,美服華貴,輕攏慢撚。懶散而妖嬈,浪蕩也魅惑。舉步緩緩走到曲臨江麵前,風流婉轉的桃花眼朝曲臨江看去,裝摸做一樣的微微俯身,施了一禮。笑道:“國舅爺,不知有何吩咐?”
曲臨江將視線從季長清離去的方向撤回來,宛若琉璃墨玉似得黑色眸子對上齊佑的桃花眼,抬手施施然的輕撫了撫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袖,語氣淡淡道:“齊佑,今日的這兩場戲,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唱下去,還要多虧了你費盡心思的推波助瀾呢。”
齊佑眉毛微微一挑,瀲灩的桃花眼中流光撲閃,失笑道:“國舅爺此言差異,我隻不過是做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而已,不敢邀功。”他長身玉立,端的是貌美風流的美男子。即便與曲臨江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隻不過,這兩人一個是清貴端莊,寵辱不驚的高嶺之花。一個是妖嬈邪魅,落拓不羈的風流浪子。
不敢邀功?曲臨江唇角勾出一抹淺淡的冷笑:“齊佑,你雖是盧召王齊世傑的弟弟,並不受藩王不得擅封地的限製。但你今日在我麵前故意製造事端,若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我便不會再留情麵。”
“哦?”齊佑麵色微微一邊,隨即笑道:“國舅爺想要什麽樣的說法?”
曲臨江雙手背負,卓然而立,眸光冷冷淡淡的壓在齊佑身上,淡道:“合理。”
齊佑聽後低低一笑,狀似恭敬道:“季長清對國舅爺的心思,想必國舅爺心中清楚吧。”
曲臨江眸光看向齊佑,並不做聲,似乎再等著他接下來的話。齊佑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我這個人一向逍遙慣了,若像哥哥那般安分守己的長期待在一個地上是會膩的,所以便出來玩樂一回,與國舅爺一樣初到冀州,恰好認識了季長清。覺得這個女子人還不錯,所以想要親近她。”
說到這裏,齊佑自嘲的笑了笑,“誰知,她從來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知國舅爺與大長公主殿下有婚約在身,所以不忍看季長清如此深陷下去。原本以為,故意製造事端可以自行英雄救美,誰知,這兩件都被國舅爺登了先機,實在是失算。”
曲臨江安靜打聽完齊佑的話,不置可否。末了淡淡問道:“聽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季小姐?”
齊佑笑了笑,不答反問道:“有國舅爺在,我喜不喜歡她,又有什麽用呢?”他神情落寞,語氣低沉,又緩緩道:“不過,國舅爺今日的表現實在是令我大開眼界,我以為,憑您這樣尊貴的身份,是不會真的在意季長清這樣的小女子,不想國舅爺竟然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他的話音一落,曲臨江墨眸中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波光,“齊佑,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安心做個逍遙貴公子,遊山玩水。不該你知道,不該你打聽的事,不要亂猜,尤其是,不要隨便猜測我的心思。否則,”曲臨江危險的眯了眯眼睛,溫潤的眸色裏,隱隱帶出鋒利的顏色。
齊佑神色終於正經起來,肅然道:“是。”
曲臨江不再看他,轉身低低喊了一聲:“奔堯。”
“屬下在。”剛剛因為曲臨江和齊佑談話而遠離的奔堯,聽到曲臨江的召喚,立即出現在曲臨江身前。
曲臨江道:“我們走吧。”
洛熙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齊佑身後,輕聲說道:“門主,曲臨江剛剛相信您說的話了嗎?”
“不知道,”齊佑語氣涼涼道:“不論他相信或是不相信,我隻有這樣的答案。”
洛熙忽然抬頭看去,齊佑依舊是麵容俊美無雙的妖嬈模樣。隻是,臉上此刻卻無一絲笑容,齊佑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隻有這樣的答案,這個答案,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想到這裏,洛熙皺了皺眉,自己真是昏頭了,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洛熙。”齊佑的聲音再次傳來。
“在,”洛熙立即正了正臉色,便聽齊佑不慌不忙問道:“這段時間查的怎麽樣,平江王那邊準備好了嗎?”
洛熙道:“回稟門主,平江王的人已經成功和李耀接頭,準備後日將劍運回平江。李耀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查他,但應該不知道是誰。所以,他可能會重新和平江王的人定下運劍的方案。不過,據屬下觀察,曲臨江那邊這幾天一直沒什麽動靜,估計是知道李耀察覺到了,所以故意按兵不動。”
齊佑哼笑一聲,抖抖衣袖,一邊一邊說道:“曲臨江是想螳螂捕蟬,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李耀和平江王的打算,準備劍運到平江的時候,再派人去直接查封,給平江王來個人贓俱獲呢。”
洛熙跟上齊佑,問道:“既然他們兩邊都各有準備,門主,我們要如何完成王爺所給的任務?”
齊佑頭也不回,腳步輕快,臉上的笑容十分耐人尋味,模棱兩可的說:“既然這是螳螂捕蟬的遊戲,我們怎麽能辜負了後半句話呢?快走吧,不然等不及了。”
洛熙微微怔住,下意識問道:“什麽等不及?”
齊佑玩語氣味,冷哼道:“當然是喝茶了,我說了這麽久的話,難道不渴嗎?趕緊跟上。”
洛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