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自作多情
符墨心中五味雜陳,他出征這些時日,心中已經接納了褚詩蓮,甚至還覺得,這樣的日子很不錯,可是他從未問起褚詩蓮的心意。
“連本王也不見嗎?”符墨開口問道。
“回王爺,王妃說了…不見。”管家戰戰兢兢地開口,生怕惹怒了符墨。
此時符墨心中堵塞,根本顧不得其他,他心中暗道原來不過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他歎了口氣,“罷了…本王不吃了,去書房批折子吧。”
褚詩蓮此時此刻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今日東宮太後走後,連芙看出來她心緒不佳,可問起緣由,褚詩蓮卻是怎麽也不願意開口。
又因著今日連傅城歸朝,一路上舟車勞頓,連傅城一把年紀辛勞如此,連芙心中擔憂,便回了連府府邸,也是希望符墨回來之後能寬解褚詩蓮一二,褚詩蓮便在這空著的房間住下了。
這是二人相熟後迄今為止第一次分房睡,褚詩蓮心亂如麻,將自己蒙在厚重的被子裏,如今的局麵,她不知該如何解決,至少目前,她對符墨是有好感的,但是還沒有到非他不可,堅定不移站在他身邊的地步。
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符墨的心中所想,萬一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的呢。
更何況就如東宮太後所言,現如今朝中局勢緊張,雖然符墨此時打了勝仗,可番邦危患並未從根本上解決,隨時隨地都會卷土重來。符墨身為攝政王,皇上年幼,自然是他麵對這猶如旋渦般的局勢,而她連一絲一毫都不能相助,甚至還會分了符墨的心神。
她深知符墨不是一個昏庸無能的王爺,先帝將這江山社稷還有皇帝托付給他,符墨是有擔起這個位置的能力的,也是在符墨接手政務之後,政績清明,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褚詩蓮心中鬱結滿腹,一直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另外一邊,符墨用朱砂批完了最後一道折子,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現如今朝局混亂,司徒家一派的人在朝中結黨營私,現今因為沒有抓到把柄,也不好問罪。
他剛處置完幾個因為貪贓枉法,謀取私利的官員,這好好的朝堂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如同一個大染缸一般,符墨自是怒不可歇,涉案的官員一律從重處置。
符墨在想是否是最近自己的手腕不夠殺伐果斷,他們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
現如今還有司徒家一派的人在攪弄朝局,司徒家是大家世族,符墨深知,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很難將他們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符墨的眉頭蹙了蹙,他心中有些遲疑,司徒家根基不淺,草率行動很容易打草驚蛇,且若是引起司徒家的報複…他們自是不敢動他的,但是褚詩蓮的安全岌岌可危。
思及至此,符墨心中開始暗自考量,在現在這個朝局混亂的節骨眼上,他與褚詩蓮定下婚約是否不妥,現如今他要去鏟除朝中那些毒瘤,勢必會得罪人,若那些人將與他的仇全部算在了褚詩蓮身上……
符墨心事重重,他的內心有些許動搖。
管家在符墨的一旁候著為符墨研磨,見符墨心緒煩躁,一直在揉自己的眉心,便開口勸慰道:“折子批完了,王爺可是乏了,時辰不早了,王爺不如早些回房休息。”
符墨擺了擺手,“去給本王拿兩壇酒來。”
“是,老奴這就去。”管家見符墨情緒如此,也沒有多言,應了下來,去酒窖為符墨拿酒。
符墨心思鬱結,煩躁之際將兩壇酒皆飲完。符墨經常需要出席於各個宴席,故而酒量不差,符墨並未喝醉,隻是心情更加煩悶。
符墨起身,來到院中,今夜霧靄沉沉,星河天懸,符墨心中暗道,隻可惜十分好月,不照人圓。
符墨拿出了自己收藏多年的佩劍,心中因著褚詩蓮今日對她避而不見的態度,又因為這朝中混亂不堪的局勢。
還有自己心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對褚詩蓮抱著怎樣的感情,他從未因為一個人而去牽動自己的喜怒哀樂,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有褚詩蓮的存在,甚至心中還十分欣喜。
符墨心亂如麻地在院中舞劍,與此同時,輾轉難眠的褚詩蓮也從房間裏出來,她想吹一吹晚風,安撫一下自己心中煩悶不堪的思緒。
褚詩蓮信步在院子中,卻瞥見在舞劍的符墨,符墨察覺到有人接近,舞劍的動作一滯,將佩劍收了回來。
褚詩蓮停住了步伐,與符墨遙遙相望,她望著符墨冷峻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她總覺得,和符墨第一次相遇,在符墨身上感覺到的那份距離感又回來了。
褚詩蓮的腦海中又回想起來今日東宮太後與他說的那番話,心中情緒晦暗不明,她不知如何開口將自己的心緒說給符墨聽,她總覺得和符墨的心,相隔遙遙。
褚詩蓮如同沒有看見符墨一般,她不知該如何去麵對如此有距離感的符墨,想說的話如鯁在喉,她想問問符墨這些日子出征在外可還好,想問問符墨心中所想,想知道符墨對她,對這個婚約究竟是怎麽想的,但是她沒有勇氣開口,她第一次如此狼狽,直接轉身走掉。
符墨同樣也看見了褚詩蓮,他本以為褚詩蓮會如同往日一樣,笑意盈盈地走至自己身前,給自己行禮,問及自己這幾日在外的瑣事,與自己如同往日一般侃天侃地,談笑風生。
但是今天的褚詩蓮如同沒有看見自己一般,或者是看見了,然後避而遠之。
符墨心思鬱結,他不知道褚詩蓮心中所想,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他今日回朝開始,褚詩蓮就一直對自己避而不見,現如今遇上了竟然倉皇而逃。
褚詩蓮的所作所為讓符墨的心中開始動搖,心中五味雜陳。
褚詩蓮回到自己的房子,長歎一聲,她本想一個人散散步賞賞月,冷靜一下平複一下自己煩躁的心緒,沒想到這都能撞見符墨。
更不知符墨也是怎麽一回事,雖然往日她和符墨沒有舉止親昵到什麽地步,但到底她可以肯定,自己不討厭符墨,甚至還願意去履行這個婚約,假戲真做。
但是符墨心中如何所想,褚詩蓮不知道。
符墨在院子裏佇立許久,他心中堵塞,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不過數日,褚詩蓮對自己的態度跌入穀底,兩個人的相逢竟然如此的尷尬。
褚詩蓮回到床上,東宮太後的話,還有符墨今晚上給她的距離感,讓她的內心惶惶不安,她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翌日,褚詩蓮一夜未眠,心中壓著的事情太多,讓她無法紓解,直到天亮時雞鳴,才堪堪眯了一會,這會晨起,眼底的烏青顯而易見。
褚詩蓮任由侍女們伺候著洗漱穿衣,褚詩蓮坐在妝台前由著映雪給自己梳妝打扮,映雪驚呼出聲,說道:“小姐的眼下的烏青怎如此之重,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昨夜是她便察覺褚詩蓮心緒不佳,可是褚詩蓮又不願意和任何人說,將自己關在房中,連芙也走了,本來她指望攝政王回來之後可以讓小姐心情開朗些,可不曾想攝政王昨晚未踏足房中,褚詩蓮晚上出去賞月,回來後更是心事重重。
“無事,你上妝吧,眼下的妝重一些,把烏青遮住,別讓我娘瞧出來。”褚詩蓮腦子昏昏沉沉,不願多言,開口吩咐道。
“是。”映雪隻得應了下來,給褚詩蓮綰好發髻,又將粉黛細細地為褚詩蓮上了一遍。
“小姐,好了,正廳備好早膳了,您該去用膳了。”映雪輕聲細語地開口說道。
褚詩蓮微微頷首,過了一整晚,她心中也沒有個頭緒,但是該麵對的總歸還是要麵對。
她勸慰自己,符墨又不是洪水猛獸,自己何必刻意對他避而不見,更何況若是娘親回來看到了,像什麽樣子。
褚詩蓮整了整衣襟,緩步向正廳走去,準備用早膳。
“王爺,這道鬆針包子您嚐嚐,妾身覺得倒是十分不錯。”褚詩蓮剛走到正廳門口一側,便聽到了肖佳霖的聲音。
褚詩蓮腳步停了下來,眉頭一蹙,昨晚上煩悶不堪的思緒又湧上心頭,肖佳霖素日裏不曾和她們一起用膳,這是頭一次。
經過了昨日的事情,連褚詩蓮都不曾知曉,今日肖佳霖在此用早膳,到底是她自己想越俎代庖擅作主張,還是符墨的意思?
褚詩蓮心中如同壓了一塊石頭,不管是不是誰做的主,到底現在她已經用上早膳了,符墨便是默許了的意思。
思及至此,褚詩蓮的心中更是酸澀不已,她躊躇著自己到底還要不要進去一同用早膳。
“王妃起身了,早膳都備好了,王爺也等著和您一同用膳呢。”管家就在門口候著,看見了佇立在門口的褚詩蓮,連忙作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