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林丹汗的營地內,氣氛沉悶,韃子兵們悶聲不響的喝水,吃著肉幹。
林丹汗的大帳內,各個首領齊聚一堂,沉默的坐著,一言不發,就是兩個大總官也變的沉默起來。
今日一戰他們不僅鬧了個笑話,還損失了六千餘勇士。
而他們的敵人,王則之的兵馬,一個人都沒有損失,甚至連受贍都沒櫻
這傷亡真是太大了,各人心情悲痛,不出一個字來。
林丹汗麵無表情,在攻打王則之營地的各將領匯報下,一張粗略的布防地圖在羊皮上畫了出來。
林丹汗道:“經過試探攻擊,此部明軍的防禦已經摸清楚了。
此部明軍營地的東麵有十道壕溝,三道鐵柵欄(鐵絲網),南北兩麵有有平坦通道兩條,餘者不是拒馬就是撒滿了鐵蒺藜。
他們的西麵背靠歸化城,城高池堅,難以攻克。
東麵的陣地上約有百門火炮,千把火銃,火器犀利,易守難攻。
南北兩翼看似易攻,實則擁有數量巨大的強勁弓箭,除此之外還有上萬的精騎,尤其是那種戰無不勝的重騎。
我們能打的隻有正對我們的東麵。
我們必須頂著明人犀利的火器,衝上去,拔掉鐵柵欄,填上壕溝。
隻需將壕溝填上,我族勇士騎著戰馬必定可以踏平此部明饒營地。
攻破明饒營地之後,我們再把歸化城圍起來,困死他們。”
帳中的將領們一個個渾身汗毛倒豎,他們不禁在想,隻怕光填那些壕溝,就要死掉上萬人。
第一道壕溝還好,隻要勇士們騎著戰馬衝上去,用馬屍和人屍就能填平。
可是,在壕溝前麵還有三道鐵柵欄,而且壕溝可不止一道,而是整整十道。
“我們族中有少量的鐵盾,那些鐵盾雖然沉重,但是幾個勇士合力還是能抬動的,到時候我們的勇士可以躲在鐵盾後推過去,然後一步一步的填壕溝.……”
兩翼大總官塔什海站起來道。
不過到這裏,他也明白,就算這樣,要把所有壕溝都填平,不知道要死多少勇士。
虎魯克寨桑不解的皺眉道:“我們為什麽要與明軍硬拚?我們可以退走,去劫掠南邊的明人,弄一些糧草和食物,然後北上,從喀爾喀饒領地上繞道,再去青海。”
林丹汗聞言立刻怒喝起來:“愚蠢!此部明饒騎兵有多厲害,你又不是沒有領教過,他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看著我們退走,隻要我們一退,他立刻就會派出重騎追擊。
他的那種重騎刀槍不入,我們最精銳的鐵甲重騎都無法與之力擔
介時我大軍銳氣盡失,你想把我好不容易聚集來的族人都給弄散嗎?”
林丹汗怒視著眾人。
“此部明人不除,我們就不可能出去劫掠。不日後的危害,單單是眼下,我們能不能平安遷徙都是個問題。
現在我們糧食不充足,方才一戰又驅散了上萬牛羊,我軍補給困難。
遲則生變,所以必須畢其功於一役,在七日之內,將歸化城攻下。
我族勇士力眾多,隻要將壕溝填上,攻入敵營之內,再圍困歸化城,滅除此部明人,隻是早晚之事!”
林丹汗站起身來,走來走去。
忽然臉色扭曲,陰沉的道:“東征阿祿部,我軍俘獲其部上萬族人,而且在歸來的途中遇到很多明人商隊,也被我軍俘獲了。
他們吃了我們不少糧食,也到他們出力的時候了。”
兩翼大總官塔什海疑惑道:“這些人都是一幹烏合之眾,讓他們麵對明軍的犀利火器,如果人少還好應付,若是押上數萬人,那些人肯定會潰散,如果他們堵住我們戰士進攻路線,極有可能會衝散我們自己的陣形。”
帳內的其他首領也紛紛搖頭,他們覺得林丹汗糊塗了。
“錯了,不是讓他們去戰鬥,是把他們扒光,讓他們擋在我族勇士的前麵,去拔鐵柵欄,去填壕溝。
明人自詡為儒士,心懷善念,肯定下不去手。”
兩翼大總官塔什海沉默了一會兒,道:“可以先押一些老弱去試試。”
“你又錯了,那些孩童和婦人也得押上去。”
眾人神情一凝,他們都覺得林丹汗瘋了,這樣的可汗使他們感到害怕。
“可汗,不可以這樣,草原上的規矩,低於車軲轆的孩童不能殺。”兩翼大總官塔什海聽聞臉色大變,如果林丹汗這樣做一定會喪失人心。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可汗,你是這樣跟可汗話的嗎?”
兩翼大總官塔什海閉眼不語,單膝跪地退了下去。
上午那場戰事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
王則之麾下的軍士無一人陣亡,無一人受傷,所以,眾軍士都有些輕鬆,不時笑著。
王則之見狀,他雖然知道軍士們輕敵了,但是他也知道,現在正是軍士們士氣正盛的時候,他不好什麽,就隨他們去了。
如上午一樣,當林丹汗的兵行進了幾裏,距離王則之營地三裏的時候,最前麵的騎兵又從兩側散了開去。
這個距離就是紅衣大炮也打不著,沒有辦法王則之隻能繼續等待。
等他們下一步的行動,這一次王則之沒有看到一輛盾車。
首先入目的是一群光腚的孩童,他們不知道害怕,撒了歡一樣抗著一袋土,向著王則之的陣地奔跑著。
在孩童們的身後,是一些被扒光的老人,他們也背著一袋袋土,彎著腰向著營地走著。
接著,是一些還有一兩件衣服遮羞的婦人。
最後,是一些還算強壯的男人,他們赤膊,光著上身抗著一大袋土走著。
王則之看著遠方的情形,心頭一沉。
“林丹汗瘋了嗎?”
在王則之看來林丹汗瘋了,他竟然用孩童老弱開路,這樣做會喪失民心的。
“傳令,命所有人退出壕溝陣地,讓他們去填。”
“大人,這樣的話,營地就保不住了。”
傳令班的班總忐忑的回了句嘴,雖然他知道麵對孩童他也下不去手,可是如果這樣做的話等於營地的東麵就沒有防護了。
“我叫你去傳令,你就去傳令,明白嗎?”
王則之伸手摸了摸手邊的魯密銃,神色不善的沉聲道。
傳令兵打了個冷戰,立刻傳令去了。
王則之真的下不去手啊,不管這些孩童和老弱是漢人還是蒙古人,他都下不去手。
雖然他知道,戰爭是冷酷無情的,可是對老人和孩童下毒手,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