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以死亡威脅我
他整個一怔,他想當時的他一定想將她殺了。
他要親手將她殺了。
“立刻給她洗胃,如果她死了,你們都別想活!”他陰森的盯著醫生,從喉間發出野獸的嘶吼。
這時兩隻手突然抵上了他精碩的胸膛,一把將他推開了。
他沒有準備,也沒有站穩,整個人被推得踉蹌了幾步。
林璿璣從手術台上跳了下來,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她蕩漾起的紅裳。
她光著腳丫在跑,精致的足踝,膩白如羊脂的嬌肌,他昨天晚上才親過吻過。
她這寸寸香肌玉骨,簡直就是罌粟,這段烈獄時光,在她身上發泄成為了他最大的樂趣。
她的滋味是他極愛的,他在她的身上能得到顫入靈魂的快感。
她跑的很快,很快就跑到了窗前,她伸出兩隻手推開了窗,靈活的爬了上去,站在了陽台上。
這裏是山間的洋房,推開窗就是懸崖式的大海。
耳畔傳來了海浪拍打岩石的笑聲,還有她聲如脆鈴的笑聲。
她扭過腦袋看著他,瀲灩的笑容一如多年前在那座寺廟裏的相遇。
她回眸看見了他,翩躚一笑,百媚橫生。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不願承認。
其實,那場初遇,一見鍾情的何止是她,也有他啊。
一眼誤終身。
“林璿璣,你幹什麽?快點給我下來!讓醫生給你洗胃,難道你想真的死了麽?”
“我知道,你這是威脅我對不對,以死亡來威脅我,好,這個換心手術不做了,立刻停止。”
“你還想要什麽,想要那個野種,行,我讓人去找,我讓人將他丟了,說不定他還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說了很多話,他看著她嘴角的血漬。
看著她被染紅的紅裳,看著她的腳丫在陽台邊緣站不住,幾番搖搖欲墜,他覺得睚眥欲裂。
怕。
哦,怕了。
在那麽一刻,他終於怕了。
他陸瑾文的字典裏出現這個字,怕。
“陸瑾文,”這時她糯聲喚他,她那雙閃爍如繁星的澄眸看著他,“我要走了。”
她說,陸瑾文,我要走了。
這句話在他的耳畔炸響,他渾身的青筋暴起,“你敢?你知道的,你走不了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會將你找到!”
她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抬起手撩了一下腮邊的秀發,她被一身的紅色襯出幾分蠱惑人心的妖冶。
她沒有和他說話,她隻是在喃喃自語,這是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旁白。
“我和姐姐林璿茵出生的時候,媽媽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我從就知道,我的命是媽媽用命換來的,所以我很珍惜每一天的時光。”
“我很愛笑,我覺得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沒有什麽能打倒我,因為我自惜自愛而自強。”
“現在呢,算一算,我還彈指年華,但是現在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在我指縫裏偷偷溜走的時光啊,就是一段滄海桑田,前方是漫無目的的黑暗。”
“我有過三個孩子,但是我不是一個好媽咪,甚至…我沒有機會做過一天的媽咪,我也不是一個好女兒,因為媽媽以命換來我的命,我卻在今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作為一個女人,我最失敗,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輕輕的顫動著密梳般的羽捷。
她低下了腦袋,不知道看哪裏。
夕陽的餘暉打在她絕色的側臉上,一筆一劃都像是畫師最精心的勾筆。
她還嘟了一下紅色的唇,露出了一點少女的嬌態。
他真的很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的女兒嬌態了,這一眼,恍如隔世。
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掌用力的拽著,漫無邊際的茫然無措將他吞噬。
從此,他的世界變成了黑白色。
這時她輕輕的抬起了腦袋,再次看向了他。
她勾唇莞爾一笑,“陸瑾文,我走了,從此天上人間,後會無期。”
說完,她縱身一躍,那抹紅色的身影飄然欲仙,乘風歸去,迅速在他視線裏消失。
“不!”他衝上前,伸手去抓她。
嘶,一聲。
他抓住了她的一片紅裳。
她跳入了大海,從此不見蹤影。
而後,他找了她很多年。
但是她仿佛已消失,再也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陸瑾文緩緩的閉上了眼,他高大英挺的身軀躺在草坪上,以無比狼狽的姿勢,但是他不想起來。
那些回憶,像是噩夢一場。
她死了麽?
君莫生說,她死了。
但是,他不信。
他一直在找她。
她說,她的人生黑暗的漫無盡頭。
那他的人生呢,黑暗的漫無目的。
也許他隻有一個目的,把她找回來。
可是現在他明白了,徹頭徹尾的明白了,她回不來了。
她真的走了。
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掏空了,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麽多年就像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他就是那戲裏的瘋子,傻瓜。
她走了。
她真的從他生命裏消失了。
嗬。
嗬嗬。
精碩的胸膛上下浮動,陸瑾文低低笑了兩聲。
然後有兩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了出來,迅速沒入了他的鬢角線裏。
似乎,他沒有流淚一樣。
君莫生打累了,站直了身,他看了地上的陸瑾文一眼。
然後側眸看向林璿茵,“陸太太,我家璿璣不會回來了,你就…等死吧。”
說完,君莫生帶著人手和君夕卿離開了。幾輛商務豪車疾馳而去,一切恢複了安靜。
林璿茵美麗的臉頰變得煞白,林璿璣死了麽,真的死了麽?
那她離死也不遠了。
她看了一眼草坪上躺著的男人,他整個人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寂靜裏,沉悶到令人窒息。
她不敢上前。
她知道他也不允許她上前。
林璿茵轉身,進了別墅。
一位女傭跑過來攙扶住了她,“夫人,你沒事吧?”
林璿茵有些搖搖欲墜,君莫生是有備而來的,就等著給陸瑾文還有她重重的一擊。
她搖了搖頭,“沒事。”
“夫人,不管怎麽樣,你才是那個陪著先生走到最後的人,你才是大贏家。”女傭安慰道。
她才是大贏家?
“嗬,嗬嗬,”林璿茵蒼涼的笑了兩聲,然後她扭頭看向女傭,聲線遙遠道,“你知道麽,你們都不知道,當年璿璣縱身跳入大海,瑾文抓住了她一片紅裳,然後…然後瑾文也跟著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