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她故意的
“她真的什麽都沒有留下啊,說不定她的身體已經被海裏的魚兒吃掉了,我沒有她的骨灰,我隻能立一個空的牌位啊,你看,你看你陸瑾文將璿璣逼成什麽樣,她毀了自己,她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什麽都沒有留下,因為,她不想給你留。”
“你毀了她的一生,這輩子她什麽都不要,就連這副軀體,她想下一輩子清清白白的做人,她再也不要遇到你。”
“陸瑾文,你醒了麽?你看看你自己,這麽多年你都在自欺欺人,當年璿璣跳入大海,你隻抓住她的一片紅綢,你見證了她的死亡,可是你不信。”
“你裝瘋賣傻了這麽多年,你竟然還在尋找璿璣,哈哈哈,你真是可笑至極,海角天涯有多遠,璿璣焉不知權傾整座帝都城的陸家太子爺能追多遠,她要的是上天入地,一世輪回,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她那美麗的眼睛,她在看著你,看著你留在這滾滾紅塵痛苦的掙紮,看著你…墜入心魔。”
“這是璿璣,給你最好的懲罰。”
君莫生一番話落了下來,陸瑾文英俊如刀刻的麵上已經變得猙獰,渾身的青筋暴跳,他整個人溢著猩紅的煞戾之氣。
抬起手,一個結實的拳頭都招呼在了君莫生的臉上,“林璿璣沒有死,她不會死的,你在騙我,你他媽的在騙我!”
君莫生被打退了幾步,嘴角沁出血跡。
他上前兩步,一個結實的拳頭也砸在了陸瑾文的臉上。
“陸瑾文,好好醒一醒吧,璿璣已經死了,她死了很多年,哈,哈哈,”君莫生揪著陸瑾文的衣領指了指林璿茵,“看這個女人,你的陸太太,她沒有璿璣的心,她能活多久?”
“我家璿璣什麽時候在你們的眼裏這麽的白蓮花聖女婊了,她怎麽可能將心留給你的陸太太?”
君莫生大笑著,瘋狂的大笑著,笑著笑著他的眼眶裏就溢出濕潤來,“璿璣鬥不過你啊,她怎麽鬥得過你,她唯一鬥得過你的辦法就是對自己狠,當年手術被迫中斷,璿璣服用斷腸草,她以自己的生命冰封了所有的時光,她讓林璿茵陷入了沉睡,她將一切愛恨情仇沉澱了下來。”
“陸瑾文,恭喜你這一生棋逢對手,你愛上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女人,她愛你,讓你銘心刻骨,她恨你,亦讓你痛徹心扉,你的生命還在繼續,但是人生卻不複重來,你再也不會遇到一個像她那樣繁花似錦的女子,她給過你最好的愛,也給過最烈的痛,讓你痛上一生。”
陸瑾文被打了一拳,整個人踉蹌了好幾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位天之驕子的人生從沒有像這樣的狼狽淩亂過,他摔在地上,一摔不起。
他看著頭頂的天空,那一閃閃的星星,真的像極了那個女人勾人的眼睛。
他閉上了眼,幹涸的薄唇裏沙啞如野獸的低吼著,“林璿璣,林璿璣…”
記憶倒退回多年前,她人生的最後一日,她和他的最後一麵,也就是挖心手術。
那日她依舊穿著她最愛的紅衣,紅色衣裳拖曳過地板,蕩漾起瀲灩的風華,三千青絲隨風拂動,倒影著她一張傾世容顏。那一天的她好美好美,她盈亮的澄眸變得好溫柔。
她柔軟的看著這人世間,看著每一個人每一件物。
甚至連林璿茵她都看了,但是,她沒有看他。
自始至終,一眼都沒有。
那時的他被憤怒狠厲吞噬,不明白那是她的最後一眼,她柔軟的跟這個世界告別。
她要走了。
她和林璿茵躺在了兩個手術台上,醫生問,“陸少,可以開始了麽?”
他赤紅著雙目看著她,盯著她,不知道在等什麽,但是又在等什麽,等她的一句話。
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她都不看他。
他陰鶩的嗓音,“可以開始了。”
他又加了一句,“不要給她打麻醉藥。”
醫生一震,不明白,這是換心手術,要將林璿璣的心挖出來,但是他竟然不讓醫生給林璿璣打麻醉藥。
醫生從業這麽多年,沒見過這樣狠的人,這是要將林璿璣的心生生的挖出來。
“陸少,這…”
他淡淡的睨了醫生一眼,“不懂?”
醫生迅速低下了頭,“是,陸少,我們現在開始手術。”
手術開始了,醫生先給林璿茵打了麻藥,林璿茵沉睡了。
醫生拿著手術刀來到了林璿璣的身邊,手術刀泛著蹭亮的冷光,那鋒銳的刀尖一點點的逼近了她的心房。
他沒有走,哪怕這麽血腥的換心手術他都沒有走。
他最後盯了她一眼,嗓音陰戾的問,“林璿璣,你有話要跟我說麽?”
林璿璣顫了一下密梳般的纖長羽捷,閉上了眼。
她不理他,不看他。
垂在身側的兩隻大掌捏成了拳,他從喉頭裏逼出了一聲,“開始挖。”
“是,陸少。”
醫生的刀尖刺了下去,但是這時一聲尖銳的“叮”聲,她身上的血壓監測儀突然降了下去。
他眉眼一陰,盯著醫生問,“怎麽回事?”
“陸少,我也不知道。”
他一顆心迅速往下沉,垂下英俊的眼瞼一看,手術台上躺著的林璿璣,她瀲灩的唇角沁出了一行鮮麗的血跡。
黑色的瞳仁倏然一縮,動作先於大腦,輪廓分明的大掌一把捏住了她瑩潤的香肩。
將她拽起,“你做什麽了?林璿璣,你做什麽了?”
鮮血止不住,她白皙瀲灩的唇角不停的往下滴著血,血跡滴落到了她的紅裳上。
他伸出粗糲的拇指幫她擦血,可是擦出了越來越多的血,根本就擦不幹淨。
他伸手去捂她的嘴,想將血捂住。
可是突然發現這樣做簡直是愚蠢的可笑,他勾起薄冷的唇角,目光一寸寸的刮在她的臉上,“林璿璣,你吃什麽了,恩?說話,聽到沒有,我讓你說話!”
林璿璣抬起了頭,她那雙盈亮的澄眸以抬起的姿勢仰望著他,“你不知道吧,這棟洋房的後麵生長了幾朵黃色花,醫書上說,這是斷腸草,人間最烈的毒藥,我吃了,我把那幾朵花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