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媚和著馬宏才一起離開的屋子,才剛踏出門,原本連說話都不敢和沈川媚說的一眾人,這會兒,卻都是圍了上來,對著他們噓寒問暖的關懷備至。
他們在屋子裏說話的時候,門並沒有關,窗戶也是大敞著,別說待在外麵的人是有意注意著屋子裏的動向,就是無意的,也是能完全的聽得到屋子裏的所有對話。
他們這會兒敢過來重新與沈川媚熱絡,自然是知道了她乃清白之身,又得屈焦莊親口吩咐調查醫典典籍這件事,對於一個小小的醫師來說,這可以說是無上的榮耀。
且先不說沈川媚的能力到底怎麽樣,屈焦莊這人迂腐守禮刻板,人是出了名的嚴厲,在他麵前的學者,隻要不被罵那就已經是頂優秀的人了,像沈川媚這種於淤泥中還能被屈焦莊看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指不定她以後就因為屈家對她的看中而平步青雲也說不定!
沈川媚與馬宏才相視一眼,均是對著眾人一笑,便就忙活去了。
朋友貴在知心,像他們這種溜須拍馬曲意逢迎的人,實在是有些令人也跟著心性涼薄,拿不出真心來對待。
沈川媚跟著屈顧上去了典藥局忙了一上午,等到終於得空休息回到醫署院時,就看見屈莫廣站在醫署院的門口仰著頭看著門匾發呆,看樣子像是站了許久。
屈顧上喊了一聲:“莫廣。”
屈莫廣像是失了神,仍是沒有反應。
“莫廣!”屈顧上揚聲更重的喊了一聲,也因屈莫廣的神態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屈莫廣似這才清醒,忙斂了神色轉過身來行禮道:“左院判大人。”
在宮中上值期間他們一向都隻以官職互稱,但現在已經是下值時間,顯然屈莫廣今天很不在狀態裏。
沈川媚官職比屈莫廣小,續他之後也跟著行了一禮,喊了一聲:“屈主簿。”
屈莫廣忙回了一禮。
屈顧上顯然也是看出了屈莫廣的心不在焉,很是不滿地問道:“怎麽回事,這樣魂不守舍!”
屈莫廣這會兒已經斂了心神,又和往常沒什麽區別,聞言屈顧上不滿的質問,他忙跟著解釋道:
“之前收到祖父命人傳來的消息,要我一同協助沈醫師解決醫典典籍消失的事情,所以下值後我便來了。怪我,想這事想的太入神,才沒聽見父親的聲音。”
屈顧上神情並沒有因為屈莫廣的話而有所緩和,看著他說話時接連眨了好幾下的眼,就知道他說的不是真心話。
“行了。”屈顧上依然沉著聲道:“既然是你祖父的安排,那就好好做事,把心思放在正頭上。你母親已經重新為你物色了一位姑娘,對方不管是家世還是品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親事拖到現在才總算確定下來。趕快把手頭上的事情完成了,到時候同你母親上一趟姑娘家,年底時候就趕緊將親事給辦了。”
屈莫廣聞言臉色登時就是一白,家中的事怎能放在外麵講,可他心中也知道,屈顧上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他一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在沈川媚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止想要他死心,同時也是在警醒著沈川媚,不管她有沒有那份心思,屈家的家門,她是想都不能去想的。
“是…”屈莫廣這一聲應的十分艱難,眼梢悄悄的端詳著沈川媚的神色,卻見她臉容一如往常,甚至連眼皮子都不曾動一下,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一股子失望來。
屈顧上同樣也是在觀測著沈川媚神情的變化。
沈川媚從頭到尾都隻是垂著眉眼,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知不對明哲保身的模樣兒。
屈顧上是挑不出任何錯處了,看她的眼神也是越發的欣賞,有本事又厲害的姑娘不多,像她這種還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聰明人就更是不多了。
他也不是瞎子,知道這件事的問題出在屈莫廣的身上,轉了頭就對沈川媚說道:“他家中母親催的急,最近太醫院又實在事多,要等事都忙完了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典籍這件事還得你多上心,回頭喜宴上讓這臭小子多敬你一杯酒,感謝你的幫助。”
屈顧上說話一向不苟言笑,這樣的言詞,已經能算得上是玩笑話了。
沈川媚心中也是清楚的,屈顧上是想她時刻的表明態度,好讓屈莫廣徹底的滅掉心中那點才剛剛起的心思。
她順著屈顧上的話,誠惶誠恐道:“左院判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盡心盡力,盡快的將這件事解決!”
屈莫廣緊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慘的過了頭。
沈川媚垂著眼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
屈顧上見起效果了,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也不再擔心沈川媚和屈莫廣兩人獨處,說完該說的話,雙手向著身後一背,人輕鬆就走了。
沈川媚看著屈顧上離開的身影,再瞧瞧四下無人,借著屈顧上今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的功夫,也將藏在袖子中的手鐲拿出來,向著屈莫廣就遞了過去。
“因著之前一直忙於事中,那日又收到了眾多的賀禮,便就命了婢女將賀禮暫且收了起來,一直沒得時間親眼去看一看,便就那麽擱置在了家中,實在是沒曾想屈主簿的禮物如此貴重,也是我的疏忽才引出後麵的這些種種誤會,今日我便借著機會一塊兒把話說清楚了…”
沈川媚話還沒有說完,屈莫廣已是慘白著臉,一把就奪過了手鐲:“你別再說了!”
沈川媚見著手鐲已經物歸原主,心中的一塊石頭也就跟著落了下來。他是聰明人,這麽直白的話,他當然聽的懂。
她抬起眼,又瞧了瞧屈莫廣的臉色,他們之間的那一層紙已經徹徹底底的捅破甚至是捅了個一幹二淨,這個時候還是一人待在一個地方更顯得自在些。
沈川媚直了直身,衝他行了一道君子禮,便轉身先行離去。
屈莫廣獨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鐲子,怔怔地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麽,連緊抿著的雙唇都退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既彷徨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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