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衛坊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直勾勾的看向了站在柱子旁從始至終都沒出聲過的馬宏才。
不待眾人再說什麽,他便將矛頭轉了個方向,這次直接就指向了馬宏才,質聲道:“不如讓馬吏目給大家解釋一下,為什麽明明是他值夜的日子,卻讓沈醫師來頂替?有宮人言,那日馬吏目離開太醫院時,看起來行色匆匆,像是在躲著什麽人似的。”
馬宏才是老實人,一向都是多做事少說話,本來就口才不好,一聽這話就先急了起來,更解釋不清了。
“那日家中出了事,我急著趕回去,才請沈醫師替我換了值。”
夏衛坊卻是言辭犀利:“既是急著趕回去,卻為何鬼鬼祟祟?!”
“我…”
哪是什麽鬼鬼祟祟,因著需要用到銀子,所以他私下向屈顧上開了口,借了一筆銀兩,實在不想讓大家看到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就護著銀兩在胸前一路疾步出了宮門,怎麽就被懷疑上了?
馬宏才正開口想要為自個兒辯解幾句,夏衛坊不由分說的直接就阻斷了他的話,沉聲道:“聽聞你家中並不寬裕,這套醫典典籍乃是世上絕無僅有,若是偷偷帶出宮中變賣,定然價值不菲。”
夏衛坊將話說的這麽直接明了,眾人又不是笨蛋,當然都聽的出,他這是在懷疑馬宏才偷偷帶出了典籍販賣。
隻是這一次,眾人並沒有一味的盲目的去跟隨附和,經過了沈川媚這一事之後,他們再次考慮起問題來,也就變得鄭重多了。
而且,私自販賣國庫典籍,那是死罪。就算隻是醫典典籍,那也是不容許的,更別說這整整二十八冊典籍,本就是珍版,確實是赤梁才有的醫學寶貝。
質問馬宏才的性質和剛才質問沈川媚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
一時間,眾人也隻是麵麵相看,都不言語。
沈川媚看著夏衛坊從頭開始都隻是僅憑自己的一味猜測在這裏質問和咄咄逼人,到底是看不下去,出聲警醒道:
“右院判大人,誰都知道私自販賣國庫典籍是死罪,大人之前就以一口好口才差點將我按在罪臣的路上,現在,是想重蹈覆轍,讓這樣的事情在馬吏目的身上再次發生嗎?”
“馬吏目雖然家中並不寬裕,但他為人正直老實,這一點,太醫院裏隻要認得馬吏目的人,都知道他的秉性。那日也不是他要求下官與他換值,是下官瞧著他急事纏身,主動與他交換。”
“如果右院判大人覺得這件事就是馬吏目所為,那請大人呈上證據之後再說話,若隻是無端的猜測,那請大人一定三思而後言!”
沈川媚一番言論,麵對前一刻還想著給她治罪的夏衛坊,也是一點麵子都不願意給。
夏衛坊也是依著典籍不見的前後這段時間裏最有可疑的幾個人來判斷和猜測,既然沈川媚的嫌疑已經洗淨,那麽剩下的人裏,最有可能的就隻有馬宏才了。
隻是,這個沈川媚是不是故意和他過不去,怎麽哪兒都有她?
夏衛坊仿佛已經忘了就在幾分鍾之前還想著給沈川媚安上罪名,然後借由這件事直接將沈川媚趕出太醫院的事,心中想的,卻全是沈川媚這麽個小小的醫師,竟然敢以下犯上,對他如此的不尊重!
他眉頭一皺,當即就不悅了:“沈醫師這是質疑我的判斷能力?!”
沈川媚沒搭聲,但她的表情卻是在明確的告訴大家,她就是在質疑夏衛坊的判斷能力!
屈顧上緊跟著也是眉頭一皺,卻不是因為沈川媚的態度,而是因為夏衛坊一再的犯蠢,夏衛坊這個人太急功近利了,人看起來也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屈焦莊瞧著夏衛坊的模樣,也是不大瞧的上,多大的歲數了,脾氣還沒沈川媚沉穩,說話做事也是一點腦子都不帶。
“你已經出過一次錯,這件事若再交給你,恐難讓人信服。”他直言道,眼珠子一轉,落到沈川媚的身上,然後眼眸一亮,打起她的主意來:“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誤會沈醫師,險些讓她蒙受不白之冤,為了彌補過錯,這件事,就交給她來處理。”
“什麽?”
“這不妥吧!”
“她畢竟隻是一個醫師…”
眾人紛紛揚聲。
沈川媚也是意外了一把。
從很早之前她無意中看見沈懷樹從書閣偷書開始,她便猜到沈懷樹必定是又開始了做下一步繼續暗算她的計劃,所以她也事先早早的就做了準備,記下那套典籍的內容,故意大量的將內容出現在試題中,就是為了將這件發酵已久的事情引發,然後引到沈懷樹的身上。
她卻是也沒算到,屈焦莊會直接將這件事交給她來處理。
這倒是個驚喜的收獲!
屈焦莊聞言他們的反對,眼神在他們身上睥睨一掃,都是不屑一顧:“醫師怎麽了,你們官職這麽大,我瞧著,卻是連她一個小小的醫師都不如!她從進入太醫院至今,建立了多少功,可曾聽她驕傲得意過?倒是你們,一個個仗著身份,就可以小瞧了他們,甚至欺負他們嗎?!”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怕她年紀尚小,處理不好這件事…”
一眾人忙著解釋。
屈焦莊冷聲一哼,直接拍板定下:“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誰也不用再來我麵前遊說,若誰再因為這件事為難沈醫師,叫我瞧見了,太醫院也就別想再待了!”
眾人聞言頓時不敢再搭腔。
屈焦莊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誰要再纏著不放,那真是腦子轉不過彎來,想著要被罷職了。
沈川媚嘴角一揚,行了一禮就道:“下官一定盡心竭力,不負眾望將這件事完成!”
夏衛坊禁不住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她倒是會厚著臉皮順著杆子往上爬。
屈焦莊見沈川媚幹脆的應下這件事,臉上頓時起了笑意,補充道:“我讓屈主簿協助你一起完成這件事。”
沈川媚一怔,當然知道屈焦莊口中所說的屈主簿正是屈莫廣,不過也僅僅短暫的一瞬,她就已經將心裏剛萌生的念頭強行壓下,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淆一談。
“是。”她服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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