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掙紮

  麵對打擊，尤其是麵對親近之人的離去，每個人都會經曆一定的階段，否認、憤怒、談判、抑鬱、接受，不同人會現實不一樣的特質，有的人在憤怒中失去理智，有的人否認災難的發生，有的人陷入抑鬱無法自拔，有的人很幸運很快能夠接受，平靜麵對人生的波折。秦嵐有很長的時間做孩子離去的準備，第一個孩子的不告而別是那樣的猝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那麽離開母親而去。第二個孩子是夫妻倆經過精心的和不辭勞苦的準備才得到迎接他的機會，可就在這樣的全心全意中，孩子還是選擇離開了。這樣的事情連續發生，不禁讓人感歎上天的不公。許多人懷孕、流產，再懷再流，想怎麽折騰都可以，然而為什麽有的人想要個自己的孩子都那麽困難。


  站不穩的秦嵐被丈夫扶著慢慢移動到椅子上，頭縮在丈夫的懷抱中，有了一點點的慰藉，間或發出囈語和抽泣聲。跟隨孩子走的不僅是生命，還有秦嵐的心，她怪孩子狠心，怪丈夫幫不上忙，不相信小產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當確確實實看到孩子的遺留，秦嵐無法再否認，連生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直接陷入到無盡的委屈和責備當中。秦嵐的心裏甚至在祈禱：讓孩子留下來，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也在所不惜。


  月章抱著妻子，被剛剛的景象嚇到了，即是那個遺留有自己一半的基因。實實在在生命遺蛻讓人感到生命的脆弱，就像自己一直做的夢一樣，生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就被意外帶走。愣神的月章很快回過神，知道現在不是自己露出膽怯或疑惑的時候，作為家庭的頂梁柱，越是艱難越要打起精神，抱著妻子，輕撫妻子頭發，揉搓妻子的後背，盡量幫助妻子緩過來。語言的力量有時候非常脆弱，人隻能夠用最原始的撫摸獲得安慰。在無常命運中的見個人隻能擁抱取暖，一起麵對人生的挫折。


  等到妻子氣息穩定，月章用低沉的聲音對妻子說：“起來，我們回家。”聲音這時再次回轉它的力量，雖沉悶然堅定的聲音給了秦嵐底氣，絲絲堅強從心底而生。


  沒有多餘的東西，兩個人來不及和城市的喧囂道別，就踏上回家的路途。買票、乘車、轉車、步行，兩人輾轉一天才回到自己安靜的小窩。小產這種事情是最不受人待見的，年齡大的人特別忌諱帶著汙穢的人進入自己家門。月章攙扶妻子回來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期望減少無謂的言語，使妻子盡可能不被流言刺傷。第二次的流產，第二次的傷痛，月章在傷痛中逐步成熟，為妻子保暖、做飯、煲湯、擦拭，一樣一樣井然有序。老母雞燉湯，老母雞的營養價值是非常高的，能夠提高人體免疫能力，幫助身體盡快的恢複，可是沒有錢了，買不起老母雞。月章隻能做簡單的紅糖雞蛋湯，幫助妻子補血、補充蛋白質。


  沒有人不是在困苦中成長的，沒有人能略過人生的曆練而成熟。對於月章和秦嵐的小家庭來說，有關生命的事情都是大事，這樣的事情檢驗、考驗兩人的堅持和感情。不得不說隻有曆經生死才知道身邊的人是否是能配得上自己當初的選擇，月章和秦嵐正在經曆中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