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見麵

  夢中的顯現不一定是現實，一定是深處的真實。秦嵐在夢中看見五花八門的東西，腦袋再次疼痛，張開眼睛，丈夫回來了。抓住丈夫的手，秦嵐舍不得讓丈夫離開自己，沒有親人在身邊，時時刻刻都處於被拋棄的感覺內，內心被恐懼吞噬。


  月章剛剛辦完了出院手續，在妻子睡著的一會抽出時間，才能去收費處交錢。辦完手續的第一時間，月章沒有急急忙忙趕回妻子的身邊，而是在醫院的花壇裏轉了轉，坐了一會。幾分鍾的時間，月章的眼神變得迷茫，眼前的景象變得不真實，哪裏看的都是模模糊糊的。與妻子相比，月章身上沒有傷痕，沒有手術後的虛弱，沒有身體掉落生命的打擊，可是自己身上、心裏仍然感到疲憊，從內到外的疲憊。妻子的情況月章是了解的，並沒有什麽埋怨，有的隻是對妻子未來的擔心。身體、心靈承受可能出現的創傷，外界的流言蜚語，月章害怕妻子見到、聽到、感受到這些非議和痛苦，自己沒有辦法幫他承受。“丈夫也當照樣愛妻子，如同愛自己的身子，愛妻子便是愛自己了。”愛妻子如同愛自己的身體一般，月章現在愛妻子甚於自己，可是現在情況下，自己無法幫妻子承受哪怕一點的傷痛，這讓月章內心愧疚不已。除了愧對妻子，月章還有對兩個生命離去的惋惜。每個生命都有選擇的權利，兩個生命的肉體還沒成型就選擇了離開他肉身的父母，月章對這樣的選擇感到惋惜。自己和妻子說不上大富大貴，也算不上名門望族，頂多是個耕讀之家，可對孩子、對下一代絕不會虧待，為什麽連續兩個孩子都選擇了離開呢？月章想不通，想不明白。


  坐了片刻，月章把思緒收回來，感覺自己的心情略微輕鬆，揉揉臉上僵硬的肌肉，向妻子的病室走去。


  “我去辦出院手續了，過一會就能回家了。”月章見到妻子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感覺妻子內心的焦慮，出口安慰道。


  “我想去看看孩子。”秦嵐虛弱的請求。


  月章很為難，這樣的要求估計醫生很難答應，月章更怕妻子看到流產的嬰孩會崩潰。一些正規醫院在做完流產手術後會把被遺棄的胎寶寶放在醫療袋子中，然後放置到醫院的垃圾處理區一塊給處理掉。可是像一些五月份以上的歸於被引產的胎寶寶就十分不幸了，會被當作醫院的標本和其他的標本一塊送往火化場。這麽一看這些胎寶寶真的十分不幸，盡管說醫院的做法十分殘暴，但這種做法真的是怪醫院嗎？


  “我想看看孩子，就一眼。”秦嵐懇求丈夫。


  無奈的歎口氣，月章答應了妻子。祈求醫生很長時間，月章帶著妻子到手術室去看看那個還沒成型的嬰孩。做手術的時間不長，取出的嬰孩還沒處理，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袋子裏，月章和妻子隻能通過一扇小小的窗戶遠遠的看。


  距離太遠了，隔著窗戶，月章和秦嵐實際隻能看到黑乎乎一片，隱隱約約有血的痕跡。此時，秦嵐的心再次崩潰，隻能靠著丈夫的攙扶半站著，內心的酸楚再次迸發，嘴中無聲哭泣，喃喃叫道：“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