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事發（上）
傅以臻還以為自己來的算早的，進了大四宿舍的樓道才發現，各個屋裏都有人了。屋內屋外都很熱鬧，收拾洗衣晾曬，歡聲笑語不斷，姑娘們的聲音落在一起，還挺好聽。
林小雨正在隔壁跟人聊天，看見傅以臻拎著兩大袋子大喘著粗氣哀嚎著，趕緊丟下瓜子過來搭把手。
傅以臻甩甩胳膊，以緩解肌肉的酸痛：“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回來的呢，怎麽大家都來的這麽早？”
“都有大事要忙啊，找工作，寫論文，還有實習。再說了，家裏待久了就膩，還招人煩，我媽大年初五就問我什麽時候回學校。”
傅以臻沒想到的是，春季的招聘會開始得這麽早，昨天已經有幾個公司來學校招聘。好日子終於到頭了，再也不能像前三年一樣，春節來了就是聚會，嘻嘻哈哈說些過年的趣事，領了課本坐等上課，抱怨課程安排不合理的同時想著下次活動來點什麽新花樣。
看著兩個空床位，傅以臻才想起來已經好久沒見著她們了：“這學期不會還不回來吧？”
“還回來幹嘛，可能就答辯那幾天才能見到人吧。每次找她們都說很忙很忙，也是有個什麽星球正等著她們拯救呢，我們不好打擾這些日理萬機的人。”
從失戀中還沒完全走出來的林小雨倍感無聊，前段時間總是到處找人玩，奈何她熟悉的人不是在實習就是在趕論文。別人也就算了，被兩位室友連續拒絕了幾次，她這心裏的酸意就慢慢升騰起來了。
“哎，你的明天我預定了，誰都不能跟我搶。”她著重地強調了下，“高老師也不成。”
正收拾著的傅以臻很是為難地看著她，愧疚之情溢於言表。林小雨撅著嘴巴擺擺手：“難道你真要你承認你是個重色輕友見色起意的人嗎？”
傅以臻看了她半天，愣是沒擠出個“不是”來：“我真的早就跟高老師約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後天總可以吧？”
傅以臻拿了幾包林小雨愛吃的零食塞到她懷裏，有點委屈且無奈地說：“這是我和高老師的第一次旅行，一天，會不會太短了？”
“你們要在外麵過夜啊？”林小雨炸起來了，賊兮兮地看著她，剛才還生氣的，這時卻眼冒黃光。
“不知道啊，可能會吧。”要是一起在外麵過夜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有點難為情了。傅以臻不是個扭捏的人，對於男女之事雖然不慎開竅，但是想法還是很開明的。男歡女愛，心甘情願就好。一對情侶出門在外，睡一間房再正常不過，可一想到他們現在的這層師生關係，她就猶豫不決了。
“你終於到了這一天了！”林小雨很是興奮，忍不住搖了又搖傅以臻，“還記得我們大一第一次臥談會討論的話題嗎？”
當然記得。
一開始四個人都不熟，說話客客氣氣，關係變得親密起來就是從那天晚上那個深入的話題開始的。晚操後排隊洗完澡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誰突然開頭說起女人第一次的事情，四個姑娘雖然都沒經驗，卻也看了不少言情小說，都覺得那一定是個極其痛苦的事情，其恐怖程度隻比生孩子少那麽一點點。
有人堅持說要把第一次留給自己的老公，有人說非得在新婚之夜才行。這麽說的姑娘在大三、大四的時候就已經搬出去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了。年少無知時說的許多話確實算不得準，人的思想和原則都潛移默化地被改變著，沒有什麽對錯，隻要不傷害別人，喜歡做什麽便去做什麽吧。
那時的傅以臻還沒有想到這麽深的一層，她還剛處在幻想自己的初戀會是個什麽樣的男生的階段上，個頭要多高？皮膚白不白，愛打籃球？笑的時候露出虎牙？想的那麽具體，但現實中哪有這種你畫出來的人？
遇到那個人之前，要求很重要，標準很重要，遇到那個人之後，這些東西就變成上輩子的東西了。
在一個陽光毒辣的午後，她拋去了之前所有的幻想。那些具體的東西還是很清晰，隻是越來越遠，她心裏有了個實實在在的人，他很高，但他不打球，他沒有虎牙，他甚至不愛笑。可她就是被一支箭莫名地射中了，隨之徹底淪陷。
如果高老師要，她什麽都給。
這天晚上，傅以臻沒有睡好，翻來覆去就是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她想問高老師準備了些什麽，她要不要做準備，想到下午和小雨討論的內容，她就不敢問了，感覺這些話太有“內涵”了，萬一高老師想歪了可怎麽辦。
林小雨玩手機玩到深夜，聽到她躺下之後傅以臻忍著沒動，過了一會兒，林小雨的呼吸聲就均勻了。
傅以臻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借著月光摸到桌子旁，打開了小台燈。打開抽屜，手往最裏麵伸，觸到一個小盒子，抓住後拿了出來。既然要回老家，那就帶著他媽媽的東西一起回去吧。她把盒子放進了包裏，重新爬回床上。
一個需要正常睡眠時間的人，夜裏睡不著，早上肯定起不來。熬到淩晨兩點多的傅以臻摸到手機一看，居然已經九點多，而她設的七點的鬧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自己給關掉了。
她趕緊起床，林小雨已經出門，桌上留了早餐，還有……
……一盒durex……
雖然沒人，傅以臻的臉還是紅了，怎麽看都覺得這東西礙眼，她趕緊推到桌子旁，用紙巾壓在上麵，圖個眼睛清淨。
她跟高寒聯係上，不好意思地說自己睡過頭了。高寒說他已經在學校辦公室了，等她收拾好了就可以出發。
“給我半小時，我們老地方見。”
傅以臻匆匆去洗漱，幸虧昨晚有準備，要穿的衣服已經備好。洗了臉護了膚，拿上鑰匙，背上包立馬就往約定的地方奔去。遠遠就看見了高寒的車停在那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傅以臻快速竄過去，打開車門跳上車。
“沒等很久吧？”
今天的高寒穿的格外休閑，白色的高領毛衣，棕色的羽絨服，頭發隻是隨意的順著，看起來十分顯嫩。傅以臻在心裏為自己偷偷樂了一把，走了什麽狗屎運拐到這麽一個帥男人。
高寒搖搖頭，等她係上安全帶才發動車子。
高寒的老家就在本市的一個小鎮裏麵，而且地理位置較偏，到鎮上的路還可以，從鎮上到他們老家那一塊的路就很難走了。前大段路大概2個多小時的車程，後麵一小段卻也要2個小時。當然，這是幾年前的經驗，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有什麽改變。
事實證明，並沒有。
到達鎮上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高寒挑了一家飯店帶傅以臻進去。她餓得時候吃東西就特別快，連嚼帶吞一碗飯進分鍾就可以咽下去。那是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在高老師麵前，她可不敢這樣。高老師說過，這樣吃飯對身體不好，讓她改。
好吧，要聽高老師的，至少在高老師麵前得聽。
雖然現在很餓，傅以臻還是細嚼慢咽地吃著飯菜，高寒時時給她夾菜，同時對她的吃飯速度表示很滿意。他一邊吃著自己的飯，一邊鼓勵她各種菜都要吃，這樣營養才能均衡。
許多人說，戀愛的最高境界是把女友當女兒寵，好吧，因著這句話，傅以臻決定把高寒那種把她當白癡的說教口吻當成是一種“情人眼裏出傻B”的寵愛。
鎮上的飯店不像市裏，這裏的人不講那麽多規矩，有時店裏的人看著顧客麵善會主動搭訕或是對他們聊的話題感興趣還會插上幾句。老板娘見高寒對傅以臻那麽體貼周到，十分羨慕，上最後一道湯的時候，忍不住說道。
“小姑娘真有福氣，男朋友長得帥還這麽體貼。”
還沒人這麽直白地當著傅以臻的麵誇過高寒，高寒不習慣，但禮貌地回應了老板娘的笑。傅以臻得意地笑了兩聲，看了高寒一眼更是滿意。
“好看的男人不好追呢，我暗戀了他兩年，送花又送水的，追了好久才追到的。”
“別胡說！”高寒夾起一筷子菜往她嘴裏塞，他不說話就是想讓老板娘得不到回應趕緊離開，她這一答腔，老板娘肯定是要多說幾句了，眼見老板娘又要接口，他趕緊製止了她。
“嗯！”傅以臻聽話地對著他笑，然後就把菜吃下去了。
不講究的地方自有不講究地方的可愛之處，他們容易讓你感覺到生活的隨意和自由，即使這裏的菜不那麽好吃，即使這裏的衛生可能不達標，但傅以臻覺得這裏很好。
也許，是因為離高寒的老家越來越近了吧。
從鎮上開出之後，車子駛上了一條水泥路，兩旁是高約十幾米的喬木林，陽光灑在樹上，地上現出層層樹影。傅以臻手臂撐在車窗上，欣喜地看著一棵棵大樹往後退去，愜意十足。
看她心情這麽好，高寒的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手機震了起來，他明明可以自己接，她非要奪過來放在他耳朵旁，高寒拗不過。
“喂？”
高寒說了這麽個字之後就沒再出聲，傅以臻本來還想開開玩笑，故意把手機拿遠點，可看他的眉頭越擰越緊，嘴巴也抿了起來，她意識到可能有什麽事情發生，緊張地坐直了身子。
“怎麽了？”他一收電話，傅以臻趕緊追問。
“今天去不成了，我現在得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