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改變
甩甩手上的水珠，徐浩端起溫度適宜的水，側身用肩膀推開房門，他將水盆擺放在床下，正好葉錦坐在床邊時雙腳垂下的位置。
貼心的護士幫助所有病房打開了電燈，光亮籠罩住房間，驅散醫院中陰沉冰涼的空氣，但對昏昏欲睡的葉錦而言，這道光線刺得她被迫清醒了一點，不由得埋頭進被子裏，試圖重回睡眠的擁抱。
徐浩看著她隻把頭發暴露在外的行為，好笑地扒開一道縫隙，隔著被子戳了戳她的臉頰，問道：“你想把自己悶死嗎？”
沒好氣地斜睨徐浩，葉錦順從他的攙扶，穩穩坐在床邊，低垂著的頭顱一點一點，隨時會倒回床上的模樣。
他放開扶著葉錦肩膀的手，確認對方真的坐穩了之後，蹲下身捧起清水，澆蓋在葉錦白皙的腳背上。
突如其來的觸感驚得葉錦睜大了雙眼，昏沉的意識變得清醒，她下意識縮回雙腳，訝異地看向徐浩，一時過於驚訝，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你、你幹什麽！”
聽著她不同於以往冷靜的語氣，難得磕巴了一下，徐浩眨眨眼，無辜地回道：“幫你洗腳啊，睡前洗腳不是必須的嗎？”
“我有手有腳的，沒殘廢，能自己來。”她總算尋回了出走的精神，警惕地挪挪身體，腳尖勾住盆，拖得離徐浩遠了些，才自己彎下腰洗起來。
不知第幾次被葉錦拒絕，徐浩心下複雜，說不清現在的情緒是失落還是疲倦，隻黯然蹲在原地，等她清洗完畢。
待他倒掉那盆水，回到病房，葉錦已經將自己包裹在被子下，安然地沉沉睡去。
徐浩小心翼翼再度幫她扒開被子，讓她的臉露在被子外麵以便呼吸，才跟護士借來陪床，輕手輕腳擺放好，躺在床上望著葉錦的睡臉，睡意一視同仁地溫柔將他納入自己懷中。
窗外微風徐徐，偶有不甘寂寞的星星點亮自己，爭奇鬥豔般在名為夜空的畫布下綻放光芒。
走廊外的人影漸漸減少，餘下巡查的護士悄悄觀望病人的狀態，等到連護士都撐著下巴打盹時，葉錦的意識逐漸回籠。
“好困……”她低聲喃喃道，眯著眼用腳尖摸索地上的拖鞋，她是被生理需求喚醒的，無法違背這項需求，隻得行屍走肉一樣晃晃悠悠站起身。
剛邁開一步，小腿撞上鐵架。
吃痛地彎腰想要揉揉撞到的地方，卻猛然間望見蜷縮著身體窩在陪床上的徐浩。
他的身體整個縮成一團，無處安放的雙腿折疊著擺放在身前，這張床甚至小得令他翻個身都會掉落在地上。
原本理應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半邊滑落，沾染了地麵上的灰塵，似乎是因為葉錦那一腳的緣故，徐浩更是縮得更緊了些，微微皺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
拾起那半邊被子，葉錦輕輕將之回歸到徐浩身上，把被子邊緣往他身下掖了掖，以防再度因為他的一點點動作導致逃離。
“笨蛋……”
閉眼聽著葉錦離去的腳步聲，徐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輕聲說著。
洗腳一事造成的負麵情緒消失殆盡，他握緊此刻心中新生的甜意，腦袋蹭了蹭枕頭，在這不舒適的環境中睡得深沉。
星空的畫作印在天空深處，太陽勤勤懇懇地爬上屬於自己的崗位，趕走剩餘的一點深色。
早起的鳥兒跳上樹枝，搖頭晃腦地尋找著自己和孩子的早餐，樹下傳來行人的腳步聲，膽小的它們離開了這裏，撲扇著翅膀飛向下一個目的地。
“好了，你先去換衣服吧，我幫你辦出院手續。”
熟練地收掇桌上的空碗，徐浩笑意吟吟地朝葉錦說著，遞給她一片濕巾。
接過濕紙巾擦了手，她一本正經道：“謝謝。”
換衣服不過兩三分鍾的事情，她坐在床邊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正思考要不要按照不浪費的原則把徐浩買的瓷碗帶回去，敲門聲響起。
徐浩站在門外，斜斜靠在門框，敲門的手還保持著舉起的動作，他揮揮那隻手上的紙張，說道：“辦完了，走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葉錦總覺得一早起來之後徐浩臉上的笑容比以往見到的更加燦爛幾分。
縱然心中狐疑，她依舊保持住淡然的表情，點點頭朝徐浩走去，與他並肩離開醫院。
“葉錦！”剛踏出電梯，便有人喚著她的名字。
葉錦抬眼看去，聲音的主人立於他們幾步之外，略帶驚喜和擔憂的神情。
“你還好吧？我聽說你住院了，就趕緊來看看，現在怎麽樣？沒事了吧？”
一連串的問話不符合來人果斷的性格，葉錦想著這人大抵是當真在擔心自己吧，給予了對方一個微笑，安撫道：“沒事了，我這不是出院了嗎？”
看著葉錦麵上的笑意，卻不是給自己的，徐浩握了握拳，利用指甲刺入肉中帶來的疼痛保持冷靜。
沈奕凡幾乎是在瞬間就察覺到來自於徐浩的冷意，他朝徐浩笑了笑，點頭問候，而徐浩撇開頭，不打算搭理他的好意，冰涼的眼神似是在警告。
“對了，葉錦，雖然你剛出院……”他特意頓了頓，露出不好意思的意味。
“怎麽了？”
他瞄了一眼寸步不離的徐浩，開口道：“我有些事想單獨跟你談談，比較重要。”
順著沈奕凡的視線看了一眼徐浩，葉錦半轉過身，麵對麵地跟徐浩說：“抱歉，可以麻煩你等我一下嗎？”
深知葉錦公事公辦的性子，又何況沈奕凡不允許自己旁聽，就將事情顯得更加重要，他默默歎了口氣，點頭應道：“好，我先去幫你買瓶水。”
若是自己不主動表達尊重他們的談話，恐怕沈奕凡也會要求，不想讓葉錦對著自己露出為難的模樣，徐浩自覺地告知兩人自己的去向。
即便理智這樣告知他，徐浩在離開前，忍不住對葉錦補充道：“如果你們談的比較快，記得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