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士兵們為自己的勝利發出了響亮的歡聲。
然後看著狼狽而逃的敗兵們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這份勝利的喜悅，甚至影響到了近在咫尺的港口都市。
在那裏有大量的商人駐留著，通過他們，這個勝利的瞬間在不久之內就會傳遍整個國了吧。
這樣會使得亞軍一下子陷入窘境。
而威力大人的地位也會一下子得到進一步的鞏固吧。
但是，這個時候威利的表情絕對談不上愉快。
實際上，這次的戰鬥基本上在開戰之前就已經決定除了勝負。威利根據白夜的進言，知道了傑德的戰略。就算是隻知道傑德會想在短期內決出勝負也好，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十分有利的，更不用說連亞軍的偵察兵的位置都能把握的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才能準備好多種多樣有效的手段。伏兵也是，中突破的戰術也是。而且，如果自己的戰術有搞錯的話，白夜也會指出。
不管怎麽做都不會戰敗的戰鬥。反而讓威利覺得，在沒有對應王國軍的時間的情況下，還能在這種偏僻的地區作戰的傑德戰術要更加值得稱讚吧。
威利的表情一直如此悶悶不樂的原因，也正是在這裏。
黃昏時分。
傑德所率領的亞軍撤退到了距離港口都市東邊一點五裏的地方，勞累不堪的他們還是鞭策著自己的身體搭建了臨時陣地。
而負責指揮這一切的，正是傑德本人。
“傑德大人，你已經很累了吧，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去休息一下吧……”
察覺到傑德的臉色越來越差，貝魯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我現在不能這麽做呢。現在如果我不好好做出樣子的話是絕對不行的呢。”
這也是一種彌補過失的行為。
因為自己的決策太過天真的關係，沒能完全看穿敵人的一舉一動，使得大量的部下受傷、戰死。
至少今天，在所有的士兵都撤退之前，他實在是沒有去休息的意思。
映入眼簾的，是用著長槍代替拐杖行走著的士兵們的身影，或者是受到打擊，到現在臉上還充滿了恐怖表情的士兵的身影。其中一些士兵還投來了像是在怪罪傑德戰敗一樣的眼神。明明昨天還是那麽充滿自信和希望的自己自豪的部隊，現在已經哪都找不到了。這一切都折磨著傑德的內心。
完全的失敗。
傑德回憶了一下，如此慘痛的失敗經曆，似乎還是自己頭一次遇到呢。
——怎麽會這樣……我是多麽愚蠢的一個家夥啊！
亞軍是不能戰敗的，正是因為勝利至今，才會獲得來自各處的援助。
現在的這次失敗會產生出後果不堪設想的惡性循環。光是想象一下就讓傑德覺得精神在被侵蝕。
自己有責任去保護手下數千的士兵們，以及支持自己的數萬的人們。可是，現在自己卻沒有能好好完成這個職責。
傑德十分的後悔，他不斷責備著自己。為了保護好自己能保護的了的人們，他一直想著各種各樣的策略，甚至還做出了將他國的侵略者引進來的事情。
而現在這些行為，都不過是讓大量的人們受到傷害的無意義的行為了。
這個事實一直折磨著傑德，而最終……
“傑、傑德大人！？”
李莉的慘叫聲讓傑德聽起來有點事不關己的樣子。
因為傑德失去了意識。
他此時終於慢慢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吐血倒在了地上。
同一時刻。
港口都市南市中，正停泊著八艘大型有槳帆船。
沐浴在夕陽之下的船團，有一個人一直看著他們。就是被威利命令要組織這支運輸船隊的人，古雷大人。
“大人，威利大人似乎戰勝了亞。”
“是麽？”
從部下那裏聽到了這樣的報告，古雷一點吃驚的樣子都沒有。
“……您不覺得吃驚嗎？”
“沒什麽好吃驚的，威利大人的話，能做到這點也是正常的。”
一想到他們是如何到達這裏的話，那麽做到那種程度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越來越覺得難以置信了。
威利說了，要用有槳帆船來運送士兵。
而且不是靠人力，是靠風力和海流的的力量，不分晝夜的持續航行，以比必要日期短得多的時間來到了這裏。
說起來雖然簡單，是實行的話是極其困難的。實際上當古雷被命令要一同乘船的時候，他都已經做好了變成海裏的死屍的覺悟。
可是，威利他做到了。不管是哪一點，威利身上的不知名的力量都讓人感到吃驚。
如果有暴風雨來的話，有槳帆船團肯定立馬就會被擊沉吧。所以當天氣開始變壞，或者說看到即將要變化的征兆的話，就應該立刻登陸，進行避難。
可是威利完全看穿了天氣一樣，就連什麽時候會下雨都正確的預測了出來。雖然聽說為將之人需要有天文地理的知識，但是就算是老練的漁夫都不可能像他那樣準確的預測一切吧。
在加上到了晚上，任由夜風吹拂、或是隨著海流漂浮的船隻是很有可能發生觸礁的。所以至今為止每當到了夜裏，船員們都是上岸休息，等待早晨的到來。
可是威利在晚上也是強行航行。這樣的行為雖然讓古雷伯爵的心都發寒了，但是威利就算是在深夜之中也能準確的發現距離很遠的海中岩石，經常以準確的指示航行，一次觸礁都沒有發生過。
托他的福，從北到南市，僅僅隻花了三天。僅僅三天，不管怎麽考慮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要進行這樣的航行，就算一切順利也是需要花費至少八天的時間的。而現在縮短到了原本的一半以下，這已經是超出了古雷的常識了。
古雷此時開始慢慢的在內心之中崇拜起了威利這個隻活了自己一半左右人生的年輕人。如果是威利的話，也許真的能在這個國家裏刮起一股旋風吧。
“古雷大人。”
這個時候，有人叫了他。
不是別人，正是威利。
“這不是威利大人麽。我由衷的恭賀您這次大獲全勝。”
“嗯，這樣我的目的就完成了。我需要立刻趕回王宮才行。我會留下一半的兵力守護這個城市，然後明天早上請你做好能讓四艘船出航的準備，我要立刻趕回王宮。”
“明早就出發嗎？還真是匆忙呢。”
“因為有不少人都想在我不在的時候興風作浪呢。我要趁早讓他們閉嘴才行.”
“我知道了，那麽我立刻就開始準備起來。”
古雷已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何止這樣，他甚至開始期待著回航的時候威利會走什麽樣的路線了。
“可是我想您也知道，從這裏到那裏會著迎麵而來的南風了，這樣的話我們回航的時候就不能依靠風力和海流了，需要船員來劃槳才行。根據我的經驗，恐怕至少要花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啊……”
“關於這一點沒有問題。我還知道另外一條航線，不是從這裏直接往南，而是先要繞出去往西航行。”
古雷已經不會再提出什麽質疑了。
果然這個威利又會再一次引發新的奇跡吧。他甚至感到興奮了。
“我知道了，那麽我就開始準備了。”
就這樣，擊敗了亞軍的威利所率領的王國軍，隔日就離開了南市，踏上了回王宮的旅途。
威利也正是在這個路上，從白夜那裏得知了葉寧再次站起的消息。
在港口都市邊上進行的王國軍與亞軍之間的攻防戰已經結束了十天左右了。
亞軍再次向王國露出獠牙，將城寨都市南塔的支配權納入旗下，這條情報已經傳遍了整個王國，也產生了新的一輪混亂。
不過這一次，因為在港口都市邊上的戰鬥的關係，威利所率領的王國軍勝利的消息又一次傳播了出去。
人們在對王國的勝利感到安心的同時，也對被稱為下任國王的威利居然會離開王宮，奔赴南市事情感到吃驚。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在王宮，別的什麽人趁機掌握權力，甚至成為國王的話會如何呢。另外，嚐過一次失敗的亞軍，他們的兵力還是在千人以上，而且還獲取了南塔的支配權，對王國來說依然是不容小看的一股勢力。
就這樣，這個時期的狀況是十分不明朗的。
貴族們麵臨著抉擇，要選擇是否應該支持威利成為下任國王。
商人們也因為戰爭的發生，而不得不判斷是否會出現特需品的不足等狀況，就算是農民們，也為了以防萬一而做起了準備，不過該準備多少錢也沒人知道。大家都麵臨著自己獨自的判斷。這個時候有明確的意誌和目的行動著的人，恐怕也就隻有威利了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風少女阿雅的立場也十分複雜。
在港口都市南市攻防戰之中，亞軍敗北了，這個傷口到現在還沒有痊愈，阿雅在獲得了傑德允許之後臨時離開了不對，去找一個男人——去找葉寧了。這不是值得表揚的行為，自己也知道。
葉寧如果成為自己的同伴的話，那麽是能獲得十分的利益的——傑德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自己覺得這隻不過是一種借口而已。
即使這樣，就算是被說任性也好，她還是想去找葉寧。並不是因為自己對他抱有好感，隻是對於葉寧的事情，自己還是有一點掛念。
她忘不了。在那個還在跟北方戰鬥的第九個月的那一天，那個孤男寡女的夜晚，葉寧從自己的身邊逃走了。隻有這個理由，她到現在還不知道。
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那個時候葉寧突然露出了害怕的樣子，逃了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葉寧的消息了，而當阿雅再次遇到葉寧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變成了奴隸。
那個時候的失望感，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也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阿雅之所以被葉寧吸引，是因為他有著不輸於任何人的強悍——不光是劍術，還有那份麵對風之女王都不遜色的意誌力，以及那份不求回報，隻是一心一意想要救助他人的態度。
可是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葉寧，他已經失去了全部這些特征。居然會被這樣的男人所吸引，這一點都讓阿雅覺得惱火了。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活了百年以上的諾一的一句話卻改變了阿雅的心意。
「不管是誰都有內心受傷的時候。那麽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幫他重新治療好心傷」
最後，阿雅選擇了留在葉寧的身邊，結果，葉寧也成功找回了原來的內心。至少表麵上葉寧回到了從前那個讓自己想要去接近的樣子。
而現在，阿雅再次跟葉寧一起旅行著。
「一定要去王宮才行」就因為葉寧的這句話。
與此同時，阿雅也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解開自己心結的機會。也就是說，為什麽那一天的晚上，葉寧會從自己的麵前逃走的原因。
所以，這一天，就在去王宮的旅途之中。
「葉寧，你稍微陪我一下」
在結束了露宿的準備之後，剩下的也就隻有輪流睡覺了，所以阿雅展開了行動。
「……好，我知道了」
對於突然的請求，葉寧並沒有說出「為什麽？」這樣的話，而是選擇了聽從。就像是知道會有這一時刻到來一樣，然後，諾一、張雷夜、歐陽克等旅行的夥伴們也米有想要製止的樣子。
兩個人一起進去了森林的深處。
周圍當然沒有別的人影，就連聽得到的聲音也就隻有樹木被風吹拂的聲音而已。
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再現了那一晚一樣。
「葉寧，你明白的吧？我把你叫出來的理由」
「嗯，我知道的」
葉寧的口氣很有力，越來越讓阿雅覺得那天他逃出去的事情如夢一般。
「那麽，你告訴我，那一天的晚上，到底你身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從我的麵前逃走？如果不知道原因的話，我……感覺就無法繼續前進了」
「……」
葉寧沒能立刻就做出回答，兩人沉默了很久。
「……我，搞錯了很多事情」
最後，葉寧在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之後，終於說出了這麽一句話。看來他是做了很慎重的選擇才說出這番話的。
「我一直覺得，隻要是戰鬥的話，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該怎麽說呢，我一直把別人的力量，理所當然的當做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這也有點不同。對了，應該這麽說吧，我一定是因為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會慢慢變得有點自我感覺太好了吧」
葉寧的臉上，浮現出了悔恨這兩個字。
「我在大量的戰場上存活了下來，這並不是靠的自己的力量。從你的麵前逃走的那一晚，我因為某些原因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我開始害怕所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