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我知道了，父親選擇了母親吧……？”


  “不，你父親選擇的，並不是那麽表麵的東西。得到力量的你，現在應該能夠明白了吧，你父親選擇跟你母親一起上路的同時，還留給了你強大的力量，他們並沒有拋棄你……”


  “啊……”


  阿雅突然意識到父親的內心。


  原來，父親並沒有拋棄她，父親選擇的是誰都不會拋棄的路。


  父親將所有的力量留下給她，然後才放心跟母親一起共赴黃泉。


  他以生命為交換，給了她強大的力量，讓她可以生存下去。


  可是，比起強大的生存力量，阿雅更希望的是可以呆在父親身邊啊。


  “但是，我並想要這樣的力量……”


  原本以為流感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阿雅意識到，自己得到了力量，那麽就說明父母已經徹底的死掉了。


  “比起力量，我更希望能夠和父母一起生活啊，比起我一個人孤單的活下去，我倒想要跟他們一起死掉。”


  “……”


  趙錢這時突然舉起了手。


  感覺到要被打的阿雅反射性的縮起了身子。


  但是，趙錢的手並沒有就這麽揮下來。


  相對的，他緊緊的抱住了阿雅嬌小的身體。


  “阿雅，我知道的，阿魯可定是想要這麽做的，但是他沒有，你知道嗎？他想讓你繼續活下去！你父親在經曆了漫長的旅途之後，終於找到了心愛的女人，身為女兒的你應該知道才對，他是多麽愛著他的妻子的，也應該知道他在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的時候是有多麽的幸福的。他想讓你也體會一下這樣的幸福……所以才要你一個人活下去的！他當然知道這樣會讓你變成孤身一人啊！”


  趙錢的溫暖讓阿雅稍微感覺到了一點類似父母身上的溫暖。


  同時，阿雅不得不接受好幾個嚴酷的現實。


  自己再也不能偷偷鑽進父母的懷裏了。


  自己再也不能跟父母一起開開心心的圍著桌子用餐了。


  自己再也不能跟父母一起歡笑了。


  “嗚……”


  阿雅想起了至今跟父母們一起度過的快樂的日子。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雅再次大聲哭了起來。


  風吹了起來，就像是風精靈們在安慰阿雅一樣。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在風的吹拂中，阿雅一次又一次的呼喚著自己的父母。


  “哇啊啊啊！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爸爸……媽媽！”


  就像是嬰兒一樣，一直哭著，一直哭著。


  第二天早上。


  出現在趙錢麵前的阿雅，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完全改變了。


  “阿雅，你感覺怎麽樣？”


  “當然不會感覺很好啦。但是，我還是冷靜了下來了一點。”


  原本符合天真爛漫這個形容詞的少女，突然變得像是大人一樣。就像是——看到了過去一直自由自在的旅行著的她的父親一樣。


  「趙錢，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什麽事？」


  「村裏的人們都在說，現在會有疾病流行，是因為新領主胡亂榨取稅金，使得大家吃不飽飯才會生病的。你告訴我，爸爸他明明有那個風女王力量，為什麽不去反抗那個領主呢？」


  確實，阿魯那樣的實力的話，要殺害一個貴族根本是不會費吹灰之力吧。


  「阿雅，世間上的事情不是那麽單純的。現在我就跟你說吧，事實上，他也有考慮過用力量去讓那個領主屈服，你記得嗎，你母親娜娜因為生病而倒下的時候」


  「啊……」


  阿雅想了起來，那個時候，父親曾離開了半個月左右。


  「但是，他在路上參透了一切，就算殺了一個領主，也保護不了任何東西」


  趙錢為了讓還是孩子的阿雅也能明白，詳細的說明著。


  首先，就算是殺了那個惡毒的領主，馬上就會有替代他的領主出現吧。而殺害貴族是大罪，新的領主或者是王國，說不定都會成為自己的敵人。而阿魯並沒有能把他們全部都打倒的力量。


  「就算殺害了領主，情況也得不到任何的改善。要治理的話，就要從更根本的地方著手才行」


  趙錢知道，這就是阿魯會一直旅行著的原因之一。


  「趙錢叔叔，拜托你告訴我。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世界的事情。我不想再有別的人遇到爸爸媽媽這樣的事情，為此，我想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


  趙錢再次感到了些許的不安，自己到底能不能養育孩子呢？

  可是，去撫養朋友的、救命恩人的遺孤，沒有比這更能當做是報恩的行為了吧，所以他立刻就重新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了」


  趙錢有力的點了點頭。


  自從阿雅和趙錢一起生活之後，一下子四年的歲月就過去了。


  然後，在阿雅即將成人的第十四個生日的時候。


  在村莊的入口處，趙錢正在目送阿雅的出行。


  「你果然還是要離開嗎，阿雅」


  「嗯，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吧？我想要直接去看看這個世界」


  越來越有女人味的少女，用力的點了點頭。隨著成長，她身上父母的影子也越來越明顯了。雪白的肌膚和藍色的頭發遺傳於母親那裏，旺盛的生命力和強大的意誌繼承於她的父親。雖然神給予她的父母的命運過於苛刻，但是對女兒這裏倒是融通了不少。


  趙錢則在內心中祈禱著今後神也能繼續眷顧她。


  趙錢回過頭看了看選擇了成為她的陪同者的青年。


  「歐陽克，阿雅就拜托你了額」


  「嗯，我會注意不讓她亂來的」


  阿雅輕輕地打了一下他的腦袋。


  「多管閑事。比起這些，趙錢叔叔你自己才是應該快點找個老婆才對。現在可是沒有我這個累贅了哦」


  「說這樣的話可是會讓自己也遇到相同的處境的哦，所以還是不要隨便說比較好呢。你本來也是應該差不過找一個自己終身伴侶的年紀了呢。再過三年的話，每天都會有人不停的在你耳邊遊說你快去找個好男人之類的話直到說的你耳朵痛呢」


  「……這還真是有點嚇人呢」


  實際上，阿雅自己完全想象不出自己跟什麽人戀愛的樣子。所以趙錢的話，她聽了實在是笑不出來。


  「那麽我走了，你保重啊」


  「嗯，你自己也是」


  就這樣做了最後的道別之後，歐陽克和阿雅一起離開了自幾土生土長的故鄉。


  「真的沒關係嗎，歐陽克？」


  一邊走著，阿雅問道。


  「嗯？什麽事情？」


  「陪我去這種不知道結果的旅行，一定會很無聊的哦？」


  「沒事啦，我又不是長子，所以一定有一天要離開那個家才行呢。這次正好是個好機會呢」


  「……是麽，那麽謝謝了」


  實際上，他能陪同著真是太讓米婭高興了。


  雖說有了風女王力量，但是這次是要一個人跑到什麽都不懂的外麵的世界之中。有一個非常熟悉的朋友陪在身邊的話，這是十分有幫助的。


  就這樣，阿雅開始了自己的旅行，就像過去她的父親一樣。


  ……


  阿雅在結束這個故事的時候，葉迦藍察覺到了某樣東西。是來自阿雅眼睛中的淚水。


  「……你在哭嗎，阿雅」


  「誒……？」


  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吧，阿雅慌忙用手擦去了眼淚。


  「這可是你的責任哦，葉迦藍，就因為你叫我說這種事情，所以才會想起那些的」


  「是，是麽，對不起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自己不好，但葉迦藍還是隻有先道歉了。


  「那我繼續說了。在那之後我一直旅行了兩年，多少也知道這個國家到底已經扭曲到什麽程度了。也同時了解到了自己的不成熟。隻是一個會使用一點風之黑魔法的小丫頭，是做不到任何事情的。但是，卻也不是白費」


  葉迦藍從正麵看著阿雅。


  「因為我遇到了傑德，還有你，葉迦藍」


  「……」


  不明白她的意思。


  隻是，葉迦藍無法從正麵看著她的雙眸，低下了頭。


  「葉迦藍，你有跟我很像的地方哦。我有自信，自己的風之黑魔法不會輸給過任何一個人。你也是吧，用劍的本事應該無人能跟你比擬吧。而且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是知道怎麽靠自己的力量去救別人，這是我所不明白的。父親也是，他認為隻能用來破壞的風之力救不到任何人。但是，遇到了傑德後，他使用我的力量，讓我知道了救人的方法。所以我才會將力量借給他的」


  「……真是了不起啊，但是我已經……」


  「是啊，我知道。我已經不會再逼你快點振作起來什麽的了。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我有力量，還是非常不得了的力量。可是那隻是從父親那裏獲得的而已，並不能治療傷口和疾病，也不能讓肚子填飽。但是，這份力量對一部分人來說卻是必須的。


  我並不是自己想要才會獲得這份力量的。但是，我既然繼承了這份力量，那麽我就有自己的責任。而且，像我這樣的失去了雙親的孩子，我已經不想再看更多了。所以，我會戰鬥，會一直戰鬥下去」


  阿雅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的表情，是滿足了的笑容。


  「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抱歉打擾你幹活了呢，之後你就隨意吧」


  因為阿雅就這樣準備轉身走人的關係，葉迦藍慌慌張張的叫住了她。


  「等、等等！你等一下！我不明白，昨天我的師傅來了之後，也做了跟你一樣的事情。單方麵的跟我說一個故事，然後離開了。我不懂，你們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所以我說了啦，並沒有任何人有說要你去在呢麽樣吧？」


  回過頭來的阿雅，她的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笑容。


  「這是你自己的路哦，葉迦藍。你隻要做自己能做到的，想去做的事情就行了。我跟你說的隻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吧」


  之後阿雅再也沒有回過頭來，而是整個人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我能做到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


  被一個人留在那裏的葉迦藍，隻能默默的在背後目送著阿雅離去。


  葉迦藍漸漸的發現，奴隸們看自己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從最初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對自己都是漠不關心的。原本奴隸們光是照顧好自己就已經很累了，當然對於一個普通的新人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這之後，因為葉迦藍積極勞動的關係吧，慢慢的開始有人來找他搭話了。不過，最近來找葉迦藍說話的人又變少了。不僅如此，葉迦藍簡直就像是個一戳就破的膿包一樣，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與她接觸。


  最明顯的就是，在別人將盛了麥粥的盆子給她的時候。比如說她剛成為奴隸的時候，人家在給她麥粥的時候都是一言不發的，後來過了一段時間開始會對她說「拿去吃吧」。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開始小心有禮的對他說「請、請用」了。


  最初的時候葉迦藍百思不得其解，在吃早飯跟阿多談過話之後，她終於知道了原因。


  「你啊，我之前就想問你了，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說什麽？」


  「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那麽多客人光顧就為了見區區一個奴隸這樣的事情哦。難道說，你在成為奴隸之前是哪裏的貴族嗎？」


  「……沒有的是，我隻是個奴隸罷了」


  「如果是普通的奴隸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客人了吧，而且也不可能讓那個蠻橫的澤多答應讓你們交談的吧」


  「……這，這說的也是啊」


  隻有這一點就算是葉迦藍也沒辦法否定。


  其實葉迦藍本人並沒有要求接受什麽特殊的對待。而且，前幾天來的不管是魯納師傅還是阿雅亦或是自己的仆人們，自己都並不想他們來這裏。實際上，葉迦藍不想遇到任何自己認識的人。


  她甚至想過最好誰都不要來找自己那就最好了。當然，聽了師傅和阿雅的故事之後，葉迦藍的心中產生了一種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感情。但是，能像這樣跟李瓷一起過著平凡的日子，讓她也覺得非常的不錯。


  「說起來——你差不多也該告訴我了吧？關於李瓷的事情」


  「……」


  代替回答，回過來的是阿多冷淡的視線。


  但是，他在吐了一口氣之後將臉沉了下去。


  「說的是呢，也應該告訴你了呢。李瓷的事情拜托你看來也是不錯的……」


  「嗯，我是絕對不會背叛李瓷的。所以你告訴我，為什麽李瓷她……會失去聲音呢？」


  「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李瓷是同一個村莊出身的。是在這裏的北方的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莊。但是，在與北方的戰爭開始的時候……我們完全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所以突然有一天，傭兵們就來到了我們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