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在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之後，阿雅立刻就跑了出去。


  跑向家裏，跑向自己出生的家。


  她沒有遵守與父母還有找錢叔叔的約定，打開了房門，衝進了母親的寢室。


  “阿雅……！？不行，你不能進來。”


  阿雅很久沒有見到母親了，母親現在已經變得那麽瘦了。


  瘦的不正常，很令人心疼。


  阿雅跑向了自己的母親那裏。


  “為什麽！？蘋果不是隻有一個麽！？為什麽媽媽你不吃呢！？”


  然後，母親像是明白了阿雅會來到這裏的原因一樣。


  不帶沒有責罵阿雅，而是將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媽媽呢……已經可以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希望你多吃一點好吃的東西，成長為一個不會輸給疾病的強壯的孩子呢。”


  “為什麽！？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這樣的說法就好像媽媽……就快死了一樣不是嘛！”


  這個時候看到的母親的臉龐，是阿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吧。


  母親，正在微笑著。是讓人難以想象她正在被病魔折磨著的微笑。


  但是，眼淚正不從她的雙眸中流出。


  “阿雅，聽好了。人呢，是一定會有死的那一天的。而且，媽媽已經活得很充實了。與你爸爸相遇……直到你的出生。現在我也覺得很幸福哦。所以我沒有更多的奢望了。”


  明明馬上就要死了，這哪裏算得上幸福啊。阿雅雖然想這麽問，但卻問不出口。因為她哭的太過激烈了。


  “阿雅，你在這裏幹什麽！”


  傳來了響亮的訓斥聲，是父親走了進來。是跟母親有著一樣難看的臉色的父親。


  “快離開媽媽，阿雅，你不能繼續跟媽媽抱一起了。”


  父親正準備強行把阿雅給拉出房間。


  阿雅抓緊了床，拚死抵抗著。


  “不要！我不要，媽媽！我不要你死！我們要在一起，一直永遠在一起！”


  即使這樣，還是抵抗不過父親的力氣。最後阿雅被從母親的身邊拉開，帶到了屋子的外麵。


  告別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


  數日之後。


  阿雅正準備上床的時候，比塞魯好像正好要出門。


  「這麽晚了，怎麽了？」


  「……不，沒什麽，我隻是稍微出去轉一圈而已」


  對一同生活了幾天的孩子來說，早就知道趙錢是個不怎麽會說謊的人了。他這種做作的態度，明顯不是因為簡單的事情而要這種時間外出的。


  可是，就算說要跟著一起去也肯定會被拒接的吧。


  「……我知道了，那麽我就先睡覺了」


  「嗯，晚安」


  這一天，並沒有再發生什麽，所有的一切，是從第二天的早晨開始的。


  「阿雅，吃好早飯後我們一起出去一次」


  「誒？去哪裏……？」


  「去你自己的家」


  能回家了。


  在聽到趙錢的這句話的瞬間，阿雅確實覺得心髒在悅動。


  可是，她卻沒法覺得開心。因為她看了趙錢的表情，至今為止從來沒有過的，十分不知所措的表情。


  「發生什麽了嗎？」


  「……總之你就跟我來吧」


  阿雅心中帶著不安，跟著趙錢一起離開了屋子。


  然後，一起走向了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麵的親生父母的所在地。


  「阿魯，我把阿雅給帶來了」


  兩個人站在了玄關這裏。


  阿雅內心中的不安和期待都提到了最高點。說不定，恢複健康的父母正等在裏麵，以後三個人又能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了吧。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可能會被帶到這裏來的。


  最後，門打開了。


  「爸爸，媽媽……」


  走出來的，是恩愛的父母——父親，以及被他抱著的母親的樣子。而且，母親身上還穿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漂亮的衣服。是新娘的衣服。隻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吧，兩個人的臉色都很差，特別是母親已經衰弱到就連她這個孩子都能一眼看出來。


  阿雅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母親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死了一樣。可是，母親在發現阿雅之後，她那皮包骨頭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但是，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們該告別了，阿雅」


  「誒……？」


  聽著父親突然說出的這句話，阿雅一時間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媽媽……日子已經不多了。爸爸也得了這種病。我們如果繼續留在這個村子裏的話，說不定會把病傳染給別人。而且，我也不能讓你媽媽一個人去那個世界呢」


  “你在說什麽，到底……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和你母親要離開這裏一陣子。”


  “那，那我也要去，你們是為了要帶我一起離開這裏，才叫我來的吧，我們一起走吧。”


  但是，阿雅的父親此時卻低下了頭。


  “做不到……如果這樣做的話，阿雅，連你都會被傳染疾病的。”


  阿雅大聲問：“那……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雅的父親再次重複了剛才說的話。


  “我們該告別了。阿雅，你就暫時留在這裏跟趙錢叔叔一起生活吧。”


  “不，我不要！”


  像是把肺裏麵的空氣都給放出來一樣，阿雅發出了大聲的叫喊。


  她的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淚水。


  “為什麽這樣，為什麽，爸爸媽媽為什麽要把握一個人丟下。”


  阿雅想要跑到父母的懷裏，但是卻做不到。


  趙錢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靠近父母。


  “我喜歡爸爸媽媽啊，難道爸爸不喜歡我嗎，不要丟下我啊。”


  “阿雅，爸爸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當然不想丟下你，但是我和你媽媽都感染了傳染病，你跟著我們會被傳染的。你的生病也會有危險。”


  “不要緊，我不怕我隻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比起生病，比起危險，我更喜歡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啊。就算是一起死，我也不怕，爸爸，求你帶我一起走。”


  “阿雅，不要說那種蠢話，你連十歲都不到，怎們能夠想死呢，爸爸不允許你那麽想。隻要你活下去的話就一定會遇到好事的！你的人生還不應該現在就結束，而且，正是因為你活著，所以爸爸才能跟媽媽一起去啊！”


  “不要！我不要跟爸爸媽媽分開！趙錢叔叔，你放開我，求你了！”


  現場的人都已經流淚了。


  阿雅也是，阿魯、娜娜，以及緊緊抓著阿雅的趙錢也流著淚。


  “……阿雅，請你理解他們吧，請你理解你父親的覺悟吧。”


  “我不明白！這種事情我才不想去明白！”


  終於她知道了為什麽趙錢會一起跟著來。


  是為了阻止自己。


  “對不起，阿雅。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但是，你絕對不是一個人。媽媽會變成星星，爸爸會變成風來守護你的。所以……請你原諒我這個不盡責的爸爸吧。”


  “不要！等等，等等我啊！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爸爸，媽媽！”


  抱著母親的父親，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家，離開了村子，走進了森林中。


  被趙錢抓住的阿雅，隻能一邊哭喊著一邊目送著他們離開。


  被趙錢強行帶回家的阿雅，就這樣被關進了倉庫裏。


  “開門！趙錢，把門打開！我不追上去的話，爸爸和媽媽就會去很遠的地方了！求你了！”


  “阿雅，我很明白你爸爸的心情。你就算恨我也沒關係。但是，這是你爸爸考慮後得出的最終的寄過。我有義務要尊重他的意見。所以，現在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我不懂！這種事情我怎麽會懂！求你了，快點開門吧！”


  可是趙錢當然不會把門給打開。


  “趙錢，求你了！求你了！”


  阿雅的哭喊聲，一直沒有停止過。


  等阿雅恢複意識的時候，周圍已經漆黑一片了。


  看來自己是哭累了之後睡著了吧。透過小小的窗戶，可以看到月亮已經爬了上來。


  身體已經哭累了，內心也十分的憔悴。或者說，估計已經知道再也追不上父親他們的關係吧，不管什麽原因，阿雅已經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然後，阿雅發覺了自己會醒過來的原因。


  有什麽東西，正在跟自己說話，阿雅能夠感覺到什麽。


  “……什麽？是誰？”


  那並不是聲音。不是用語言就能簡單解釋清楚的東西。隻是，阿雅她知道，是精靈，是風精靈正在呼喚自己。


  可是精靈是不會說人話的，他們不需要語言，而是能直接表達自己的意思。能感覺到這種意思的能力，正是成為黑魔法師的必要條件。


  “什麽……怎麽了……？”


  阿雅能知道精靈們正在想跟自己說些什麽，雖然自己已經跟風精靈玩耍過好幾次了，但卻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可是跟人類不同，沒有語言的他們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會死十分困難的。更何況現在是在建築物的裏麵，風精靈的存在本身就要稀薄一點。


  “趙錢，你在嗎？”


  “嗯。”


  意外的是，阿雅立刻就聽到了回答。在這寒冷的天氣下，他似乎一直在倉庫的外麵守候著。


  “拜托了，請放我出去吧，我不會再說要去找爸爸了。有什麽人……精靈們正在呼喚著我，我一定要跟她們去才行！”


  “……”


  門輕易的就被打開了，這一點讓阿雅都很吃驚。


  「你去吧，阿雅」


  就像是早就知道了事情會變成這樣一般，趙錢說道。


  「用你的耳朵傾聽一下精靈們的意思吧，這對你來說是必須的」


  「……嗯，我知道了」


  阿雅一個人奔跑在沒有任何路人的村莊裏。


  穿過了村莊，然後來到外麵。一直跑到了跟父親以及風精靈們一起玩耍過的山丘上。


  然後，在到達最高處的那個瞬間。


  阿雅感覺到了一股非常強大的風的意誌。


  風，正在用不是語言的話語對阿雅說著。


  阿雅喲——


  「誰！？是誰？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阿雅陷入了混亂。


  阿雅所知道的風精靈，是不會這麽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的。


  沒有形成語言的話語，繼續訴說著。


  我是風女王兮兮——


  「風女王兮兮……」


  自己曾聽父親說過，那是統管著風精靈的女王的名字。


  「什麽啊，兮兮！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兮兮告訴了她。我與你的父親阿魯締結過契約，而你的父親與我，就在方前締結了新的契約。


  契約的內容，就是以阿魯的生命為代價，將力量借給他的女兒，阿雅。


  「這、這麽說……！」


  兮兮說道：阿雅喲，伸出拳來，然後呼喚我的名字，這才是你父親的遺誌——


  阿雅保持著沉默，而後像她說的那樣伸出了拳頭。


  突然之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多，她到現在還是處於混亂狀態中的。


  可是，要是按照兮兮說的那樣去做的話，說不定就能感覺到爸爸的意誌了吧——阿雅是這麽覺得的。


  「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力量吧！兮兮！」


  下一個瞬間。


  從她伸出的拳頭上，刮起了威力無比的颶風。


  「誒！？」


  颶風發出了刺耳的聲響，然後衝向了夜晚的草原。


  「……」


  阿雅吃驚的咽了一口口水，地麵被削去了一大塊。


  力量是如此之強，阿雅清楚知道了這一點。精靈和精靈互相抵消著。比如說，風精靈與大地撞擊之後，在大地裏是有地精靈在的。通常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才對。


  可是，兮兮卻將大地像豆腐一樣的削去了一大塊。她的力量是多麽的強大啊。


  「你知道了嗎，阿雅。你的父親是多麽的偉大，還有他為了你而留下的這份溫暖」


  後麵傳來了聲音。


  阿雅回過頭去，看到的是大概追著自己來到這裏的趙錢吧。


  「這是……怎麽回事？」


  「昨天，我跟阿魯聊過，然後知道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妻子娜娜因為疾病，已經是處於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隔天的太陽這種程度了。而阿魯自己也因為一直在照顧妻子的原因而染上了疾病。


  阿魯一直在煩惱，他要比誰都愛自己的妻子，絕對不想離開她。而自己也跟愛著妻子一樣愛著自己的女兒。


  可是，現在自己既然已經感染了疾病，那麽就不可能繼續去接觸自己的女兒了。


  所以阿魯下定了某個決心。妻子再過不久就會死去，那麽，自己也就一起去陪她。


  「你知道嗎，阿雅。你的爸爸，可是麵對著兩個十分困難的選擇的。一是陪著自己的妻子一起死去，二就是跟自己的孩子盡可能的在一起多過一段日子。但是，他最後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