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花狐的惡名
花狐的寢室分作裏外三間，最外間是一個寬綽的前廳，第二間屋子大概是花狐的寢室，然而花狐並不在此間，秦歡卻注意到，這間屋子有著一方梳妝台，上麵各色胭脂水粉應有盡有，另外還擱著一麵寒霜麵具……
秦歡隨手拿起琢磨了片刻，卻也沒有發現什麽古怪之處，此刻驀聽裏間傳出一道女子的黯歎。
“是花狐的聲音，深夜不睡覺，她在裏間待著做什麽？”秦歡心念一動，旋即躡手躡足摸到門外，順著門縫往裏窺視。
卻見花狐背對著大門，麵前竟是一道靈位，就著昏暗的光線，秦歡分明可以看見這靈牌上刻著：愛子裘兒之位！
“嘶……”秦歡暗吸一口涼氣，傳聞這女人親手殺了丈夫，又將三歲的孩兒推入沸水溺死，倘若這一切屬實，她為何又要設此靈位以作祭奠？
就在她暗自思忖之際，花狐並未轉身，但卻冷冷開口：“既然來了，不如出來說話。”
秦歡猛地一愣，心說自己的隱匿之術堪稱一絕，竟然被這女人識破了？
下一刻，她索性尷尬地負手走了出來，滿臉好奇道：“我在門後並未出聲，大當家如何能夠察覺？”
卻見花狐驀然轉身，笑吟吟道：“其實我並未察覺，隻是我這人生性多疑，每隔半個時辰都會來上這麽一句，沒想到門後真的有人，而且你還自己走了出來，咯咯咯……”
“你……”秦歡一陣無語，頓覺上當不淺，然而當她看向花狐，眼神瞬間凝滯，忍不住驚呼道：“你的臉……你的臉怎會變成這樣？”
花狐的眼眸清澈如水，但她的麵容卻如九幽閻婆，整張臉除了眼部，其餘部分全都是雞皮皺褶，看起來極為可怖！
卻見花狐隨手拿起一副寒霜麵具罩在了臉上，幽幽一歎，“這張臉，原是千嬌百媚，奈何當年那個負心漢……他為了迎娶西涼國滄瀾宗主之女，竟狠心欲置我母子於死地……”
秦歡容顏一動，不禁納悶道：“外界傳言的可不是這個版本……”
“咯咯咯……”花狐笑得雙肩聳動，這模樣秦歡最是熟悉，因為她在極怒之時，也曾這麽歇斯底裏的笑過。
卻見花狐笑聲一斂，語調突變陰沉：“那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當初動手之時，我正抱著三歲的裘兒為他煮水沐浴，他……他突然從我身後一掌拍下，我當時劇痛難忍，竟失手將裘兒落入沸水之中……”
說到這裏，花狐已是泣不成聲，秦歡緊蹙著柳眉，驚愕道：“於是你情急之下伸手去撈孩子，卻被那男人推向燒水的灶台，導致容顏盡毀？”
花狐沒有回應，隻是顫抖得更加厲害，而秦歡循著思路繼續道：“然後你大概是急怒攻心，失手打死了背叛你的丈夫？”
一番揣測之後，秦歡竟被自己道出的真相驚得半晌合不攏嘴，隻是怔怔望著麵前這個可悲的女人，卻見她不斷地點頭，哽咽道：“而殺夫這一幕，正巧落入一位來客的眼中，他以為我那孩兒也是被我溺斃，從此我便背負了這殺夫溺子的惡名！”
“你……你好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等惡名豈是能夠隨便背負的？你當初為何不解釋，不設法證明自身的清白？”秦歡愣了良久，忽然痛心疾首道。
花狐卻是狠狠抹了一把淚，憤聲道：“你個小丫頭懂什麽，要知道我殺了那個負心漢，從此便被滄瀾宗弟子滿世界追殺，那時我實力低微，尚且難以保命，哪來的機會為自身開脫解釋？”
“哦，我明白了！”秦歡美眸一亮，驀然道：“於是你隻得遠離大陸，來到這孤島苦練實力，而你不斷讓黃無極送人上島，也是為了迅速擴充人手，意圖日後找那滄瀾宗複仇？”
“你這丫頭倒也聰慧，既然知道了這一切，我便不得不殺了你，以免你走漏消息，引那滄瀾宗弟子追殺到此！”花狐說罷眼波一沉，露出一絲濃濃的殺機！
秦歡卻是一陣失笑，攤手道：“那你殺吧，我絕不還手，更不會逃走。”
“你……當真不怕死？”秦歡這淡定的模樣，倒是讓花狐不禁一怔。
就見秦歡笑著道：“有道是麵目俊雅者，心地未必良善，麵目可憎者，心地未必狠毒。花當家心中積怨過深，但在我看來，卻未必是心狠手辣之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又怎會下得去手？”
花狐張了張嘴，卻是一時無言以對，隻見秦歡又道：“再說，花當家雖然動了殺念，但卻並未顯露絲毫殺氣，足以證明你隻是嚇唬嚇唬人，我說得可對？”
“萬一我真的動手殺了你，你又怎麽說？”花狐被秦歡一通胡攪蠻纏，胸中怨念倒是淡化了大半，竟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絕對不可能，花當家莫看我年紀小，卻也知道一個殺人者，殺人之前必有殺氣外泄，你方才周身毫無殺氣，又豈會出手殺人？”秦歡嘴角一掀，笑望著花狐。
“聽你這口氣，貌似殺過不少人？”麵對這邪裏邪氣的丫頭，花狐越發來了興趣。
秦歡卻是一擺手，皺著俏鼻道：“武者哪有不殺人的道理，但我殺人有兩個規矩。”
“說來聽聽？”花狐頭一偏，斜坐在榻旁支起了下巴。
“第一，欺我者，雖遠必誅！”
秦歡負著手，煞有介事地踱著方步道：“第二，與我無冤無仇者，隻要他是惡人，別人又付得起價錢，我也照殺不誤！”
說到這裏，她忽然展顏一笑：“所以，花當家若是怕我泄露秘密，不如拿出足夠的報酬，我便助你手刃仇人，這買賣如何？”
望著秦歡一臉市儈的模樣，花狐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別的不說，至少這會兒她心底的怨念完全消退，也可以說被秦歡這逗逼的模樣給攪合了……
“你笑啥，人家可是認真的好伐！”秦歡有些不高興了。
沒想到花狐越笑越大聲，最後竟是花枝亂顫，“好好好，你……你開個價，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