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小林子逆襲記（03）
「當日林某也質問上天, 為何會有惡人打著尋仇的名義，犯下如此滔天惡行。」季言之神色淡淡，眼中帶著無盡的嘲諷。「上天並沒有回答林某的質問, 林某恨啊怨啊，無數次死裡逃生之後就更恨更怨……」
「恨不得世間沒有青城派這自稱武林名門正道的牲口聚集地。打著冠名堂皇的理由, 所行之事與魔教有什麼不同？」
青城派掌門夫人衝冠眥裂，厲聲喝罵道。「小賊不光手段毒辣，一張利嘴也是頂頂厲害。居然顛倒黑白, 指鹿為馬。吾兒喪命於你之手，吾夫君為子報仇, 滅你林家滿門有何問題？」
「夫人一張嘴才真的厲害。」季言之涼颼颼的讚美一句，繼續說話道：「對，餘人彥喪命於林某之手，余滄海為子報仇, 滅林某林家滿門沒問題。那今日林某踏平青城派，以青城派眾弟子之血祭奠林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在天之靈，也沒有問題。」
不就是講事實擺道理嘛, 呵, 他季懟懟縱橫了無數個位面世界, 還從沒怕過誰。
既然先禮後兵, 那就先禮後兵好了。季言之保證, 頃刻禮貌問候過後，必讓青城派上上下下雞犬不留。
青城派掌門夫人心知今日浩劫不可避免，本來打算來個尋仇之人師出無名，給季言之安上行事作風與邪魔歪道毫無差別的惡名。結果才說了幾句話, 當即被堵了一個正著。
青城派掌門夫人恨得磨牙, 恨得衝冠眥裂。
卻對季言之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甚至於季言之還頗為玩味的接著道：「什麼是正, 什麼是邪？動不動就滅人滿門，的確是邪魔歪道才會做的事情。林某隻覺得好笑，余滄海既然敢為了搶奪他人祖傳劍譜而滅人滿門，那麼他…哪裡來的臉自稱名門正派。」
「林某今日敢孤身上青城派，就沒想過全身而退。踏平青城派拿青城派全數弟子祭奠林家幾十口人，成功固然好，不成功，林某也沒想過活著離開。」
季言之先前殺的，只是青城派做早課的弟子，一些外圍弟子並沒有搭在大殿廣場。而且門派必備的執法長老、教習長老等都沒怎麼參與門派弟子的早課。
別看季言之幾乎一劍一個小朋友，但青城派只損失了大概五分之一的弟子。
這主要是時間短的問題，如果青城派掌門夫人慢點趕到嗶嗶，季言之解決掉的青城派弟子人數還要翻上一番。
不過現在也不遲。
很快，青城派的長老們很快趕到，季言之不再和青城派掌門夫人對持，直接就朝著青城派長老們出手。
逍遙派的武學心法、武功招式都屬上上層。
北冥神功雖然比不上《天地不老長春功》，練者可以青春常駐，但配合步伐縹緲、靈動，宛若跳舞一樣的凌波微步，卻讓季言之手中的三尺青鋒劍猶如可以弒神殺佛的誅仙劍，所到之處皆是見血封喉。
哪怕長老們聯合起來，企圖背後偷襲。可只要一挨著季言之，哪怕隔了一層衣衫，都會被不由自主的吸食內力，好增強自身的內力功力。
「吸星**。」
青城派眾無不變色。
「快躲。」
「啊！」
頃刻，天地風雲變，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唯一站立的唯有，那位打上門來的復仇少年。
他手中的三尺青鋒劍，劍身已見缺口，正不斷往下滴著鮮血。
弟子死了，長老死了，就連青城派掌門夫人也死於他的劍下。
他垂目，青鋒劍劍身開始晃動，以血為墨，在地上寫下『血債血償』四個大字。
此時風乍起，帶著幾分凄涼。
季言之卻是突兀的笑了起來，在這陡然變得安靜，連亡靈都被撕裂粉碎的場合，充滿了無盡的譏誚。
遠赴福建的余滄海大概是半個月後，才得到青城派上下被血洗的消息。
余滄海當時得到林平之出現的消息，一路急趕快走，很快就抵達了福建。
當時得到老季版《辟邪劍法》，岳不群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留下等著令狐沖與他們會合。
彼此，令狐沖正與小尼姑儀琳躲避隨青城派掌門出來辦事的英雄四傑，青城四秀。這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不一一闡述，只說令狐沖、儀琳昏厥於晚風花海中后，令狐沖被尾隨的曲洋和孫女曲非煙帶走，開始與日月神教聖姑任盈盈展開了一段曲折離奇的恩怨情仇。
岳不群是註定等不到令狐沖前來與他、與眾華山派弟子匯合。
不過岳不群等到了余滄海的到來。
余滄海因為不想受制於峨眉派，在偶然看到林震南使用偽.辟邪劍法打敗宵小之輩，心生邪念，想要奪取辟邪劍法提升實力。先是以兒子餘人彥喪命於林平之為由，血洗福威鏢局，抓住林震南夫婦囚禁。
后逼問未果，余滄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當著林震南的面玷污了王夫人——當時林平之躲藏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林震南不堪妻子受辱，先是殺了妻子，隨後自殺而死。
如此畜生行徑，只為得到《辟邪劍法》，余滄海一見岳不群，自然開門見山的索要《辟邪劍法》。
岳不群工於心計，為了得到《辟邪劍法》，幾乎挖空心思，充當背後推手不斷的推波助瀾，才終究將《辟邪劍法》攥緊。如今余滄海見了面，招呼都不打，就徑直說什麼《辟邪劍法》一定在他的手上，讓他最好識相一點，將《辟邪劍法》交出來。
真的是，好大的臉。
岳不群惱怒異常，不多做言語，直接就和余滄海開打。兩人武藝相當，打得一百多回合，依然是難捨難分。
這是第一天的事。
第二天，第二天依然是一打照面直接開打，大有默認誰打贏了，《辟邪劍法》就歸誰的賭注。
第三天也是如此。
然後第四天，第五天……
一直到青城派被血洗，大殿廣場上留下『血債血償』字跡，雞犬不留的消息傳來時，余滄海還在和岳不群『以武會友』。
聽到消息，余滄海直接吐血，當場厲聲啼血吶喊。
「此仇不報，余某誓不為人。」
岳靈珊震驚，顯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她印象中，那位光風霽月，笑起來甚至有顆虎牙露出來增添幾分孩子氣的大男孩已經漸行漸遠，最後模糊一片，分不清是大男孩已經改變，還是他本性如此。
或許初見之時太過於美好，以至於岳靈珊直到如今也不敢相信，光風霽月的少年郎居然也會犯下…如此滔天罪惡。
岳不群虛偽的皺起眉頭，也道：「此子殺戮之心過重，以後恐武林之害。」
這就是所謂名門正派的虛偽了，一介掌門打著為子報仇的名義屠林家滿門可以，說是事出有因，報仇雪恨。可一旦輪到他們了，哪怕同樣是事出有因，同樣是為了報仇雪恨，就是殺戮之心過重。
的確，你滅我滿門，我滅你全門派，算起來的的確確殺戮之心過重。
可江湖人不是講究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嗎？
只要有能力，有絕對的實力，又有正當的理由，誰管你青城派是死了一半的門人，還是全部死了。
江湖上傳言紛紛，熱熱鬧鬧，卻更多因為季言之本人。
差不多半年多之前，林平之還是一個武功低微，為了逃命躲藏在廁所里，甚至走投無路往滿是野狼的林子里闖的落魄少年，而銷聲匿跡半年之後，卻一舉成了武藝高強的復仇者，在所有江湖好漢們的意料之外，手起刀落快狠準的將青城派除外出的掌門余滄海以及青城四秀的所有門派弟子都給宰了。
很多江湖人懷疑，林平之之所以變化那麼大，完完全全是家傳劍法《辟邪劍法》的功勞。
對此，得到了『贈與』的岳不群深信不疑。
至於吐血大罵的余滄海，已經顧不上講所謂的江湖道義，直接用陰狠無比，專門攻擊人五臟六腑的《摧心掌》朝著岳不群一掌劈來。
作為華山派掌門人，又娶了前任掌門人之女為妻，岳不群自然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華山派源遠流長，各種上等功法雖然隨著不斷的改朝換代而丟失，但一些比較高深的劍法，還是保留了下來。
而且偽君子真小人，作為偽君子中的第一人，岳不群怎麼不會提防余滄海這位小人，因此余滄海蓄力一拳《摧心掌》打出，岳不群用劍招，四兩撥千斤的躲開了。
「余兄，青城派遭此大難，你當即刻回去重整門派才對，怎能一再與我糾纏。」
岳不群皺著眉頭，表現得極度不悅。當然他說的話，還是以勸導為主。哪怕岳不群著實厭煩余滄海的不識趣。以往他都不虛火門下徒弟眾多，身為青城派掌門人的余滄海，何況是現在被抄了家，如同喪家之犬。
「把《辟邪劍法》交出來。」余滄海陰狠的道：「那小子一躍從武功低微者，變成了高手，一定是《辟邪劍法》的關係。老夫不報殺我妻兒、滅我門派上下之仇，誓不為人。岳掌門最好不要多加阻撓，不然……」
余滄海此次前來搶奪《辟邪劍法》是留有後手的。他的後手就是至今未露面的青城四秀。
說是青城四秀，卻是青城四獸。
作為青城派武功最好的弟子，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羅人傑四人，為人均陰險狡詐，下手毒辣。
他們未出現，不過是伺機而動。
這不，余滄海陰惻惻的口出威脅之語時，青城四獸已經出其不意的控制住了『華山玉女』寧中則，並且還挾持了自從得知季言之犯下『滔天罪行』的岳靈珊，幫助余滄海威脅岳不群。
這下，換成岳不群陷入兩難之中。
岳不群肯定是不願意放棄《辟邪劍法》的，只是妻女都在青城四獸的手中，一時之間很是為難。
寧夫人、岳靈珊母女一起痛罵卑鄙小人，要殺要剮都悉聽尊便。
或許是岳不群的運氣，就在岳不群左右為難，面上憤怒無比的時候，華山派諸位弟子趕到。眼見師娘和小師妹被人挾持，藉此威脅師傅妥協，立馬義憤填膺的對余滄海和青城四獸發動了攻擊。
華山派諸位弟子武功高低有別，不過好在人多勢眾。螞蟻咬死大象的說法可不是假的。這不，很快在華山派諸位弟子的圍攻之下，很快余滄海和青城四獸就節節敗退。
不過他們緊緊把持著寧夫人以及岳靈珊，倒令華山派諸位有點兒投鼠忌器。
「不管余掌門信與不信，那《辟邪劍法》並非頂級武功秘籍。」
岳不群沒有否認《辟邪劍法》在他手中的事實，不過卻有目的性的貶低《辟邪劍法》。
他的話，認真細究，其實沒錯。
不管是原版寫在袈裟上，現在在季言之神魂攜帶的空間里待得好好的《辟邪劍法》，還是經過季言之改造，七分真三分假，練者都只會走火入魔的《辟邪劍法》，都不算頂級的武功秘籍。
其實這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
如果《辟邪劍法》真那麼好，那練之前早已經娶妻生子的林遠圖為何會讓後輩不可輕易碰觸。
哪怕是祖父林仲雄、父親林震南都沒有修鍊，特別是林震南同夫人一起被余滄海囚禁，《辟邪劍法》真要那麼好，林震南的武藝能只算三流，連區區一個小人都打不過，還被滅門？
這些事兒，用腦子好好想一想，其實就能夠想通。
但偏偏江湖中人，為了一本傳說是頂級武功秘籍的《辟邪劍法》瘋魔了。
或許可以用『欲練神功，引刀自宮』這句開篇導語解釋，這是一本由北宋時機宮廷宦官編寫而成的，是頂級武功秘籍，要想練成卻需要人鼓足勇氣揮刀自宮。
林仲雄、林震南父子倆不舍嬌妻美眷，自然不會揮刀自宮，導致武功平平以致於招惹上滅門之禍。
這樣的想法挺自洽，能夠自圓其說。
原劇中不管是終究揮刀自宮，練了《辟邪劍法》的岳不群，還是為了報仇不顧一切，也揮刀自宮的林平之，都對這套說法深信不疑。
很顯然，岳不群得到《辟邪劍法》就翻閱過，所以他才這麼說話，試圖說服心心念念都要得到《辟邪劍法》的余滄海。
也很明顯，余滄海並不相信岳不群的話。
反而因為岳不群到現在都還打算『以德服人』，深信《辟邪劍法》是個好東西，以及就在岳不群的手中。
「是與不是，余某自能分辨。」余滄海一聲冷笑，陰惻惻的道：「岳掌門要是真為寧女俠和嬌女著想，就將《辟邪劍法》交出來。」
華山諸位弟子因為余滄海的話，更加的義憤填膺。
只是礙於挾持岳靈珊的羅人傑，手中的劍已經割破岳靈珊脖子上的細嫩肌膚，有血珠子滲出來。投鼠忌器，不敢再有過激的行為，只拿雙目怒瞪余滄海、青城四獸。
「放開師娘！」
「放開小師妹！」
「你們這些惡賊……」
寧中則一直垂目，神色未明。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猜到了岳不群猶豫不決的原因。
或許《辟邪劍法》的確是當世頂級的武功秘籍，但一定有缺陷。
岳不群號稱華山君子劍，十多二十年來一直溫潤如風，被武林中人讚歎當世君子。
哪怕岳不群本性不是這樣，可假裝久了，估計岳不群都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當事事為武林江湖考慮。
所以寧中則在心中猜測，《辟邪劍法》的危害一定很大，所以哪怕她們母女被青城四秀挾持，在性命保證無礙的前提下，岳不群在猶豫不決。
——這是對的決定！
——一定不能讓余滄海這樣玷污武林正道名聲的門派，得到足以危害整個武林的功法。
寧中則心中這麼想，也這麼說了。
她的話語，讓岳不群不得不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半冊《辟邪劍法》交給余滄海，換取她和岳靈珊的平安。
好在前段時間和余滄海白天對打，晚上休息的時候，他花了一點時間看了半冊的《辟邪劍法》，更出於謹慎將全冊《辟邪劍法》分成了上下兩冊。
上冊《辟邪劍法》，岳不群是看完了的，內容全部記住，剛好可以給余滄海。
岳不群如今可算看出來了，余滄海和他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且不管心中怎麼萬般不情願，在寧中則終於開口說話后，他假裝也要假裝出為了妻女要犧牲一切的態度出來。
所以，割捨半冊的《辟邪劍法》是必須的。
索性，余滄海應該並不知道他給予的《辟邪劍法》只有半冊。
余滄海的確並不知道，自己收到的《辟邪劍法》只有半冊。他拿到《辟邪劍法》開懷的大笑三聲后，就帶著青城四獸揚長而去。顯然是準備找一處風景不錯的地方，修鍊《辟邪劍法》。
余滄海翻開《辟邪劍法》第一頁，看到『欲練神功，引刀自宮』的導語，露出怎樣恍然大悟的神色，腦補出林仲雄、林震南父子如何如何不捨得嬌妻美眷所以不練《辟邪劍法》這門神功。
又是怎麼咬牙切齒勸解還沒享受夠世間美色的青城四獸，然後揮刀自宮，開始修鍊起半本《辟邪劍法》來。
季言之是個充滿惡趣味的機靈鬼。
作假《辟邪劍法》時，他還發揮了自己的美術專長，特別形象的配圖，特別是 『欲練神功，引刀自宮』這段，怎麼舉刀割小**的畫面，那真的是栩栩如生。
總之，這也是還沒享受夠世間美色的青城四獸，果斷聽從師傅余滄海勸說，放棄修鍊《辟邪劍法》的最根本原因。
不提哪怕只修鍊了半冊《辟邪劍法》，註定也要走火入魔的余滄海以及岳不群、華山派諸人，只說季言之。
季言之出手狠辣滅了青城一派后，便又重新改頭換面，以全新的身份打探余滄海的下落。
當得知余滄海和岳不群對上，以寧中則、岳靈珊母女倆性命作為要挾，索要走《辟邪劍法》的消息，季言之隨後便停止打探余滄海的消息。
作為《辟邪劍法》的改編者，季言之可是深知改編之後的《辟邪劍法》的威力。
武功大成、成為武林高手有可能，神經錯亂走火入魔，那是必然的結果。而且他們還不一定有倒練《九陰真經》的西毒歐陽鋒幸運，瘋瘋癲癲幾十年，最後得了楊過這麼一位義子，算是得以善終。
他們最終的下場，只會瘋癲之後自覺心脈，七竅流血而死。
這是隱藏在改編版《辟邪劍法》下的殺招，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出來。
——這個死法，林家無辜殘死的幾十口冤魂，可滿意？
季言之捏著酒杯，將上好的竹葉青灑落在了地上。
不遠處琴聲悠揚，卻是曲洋和他的孫女曲非煙正在撫琴，至於被他們所救的令狐沖，卻和日月神教聖姑任盈盈糾纏在一起。季言之離開青城派后，途中偶遇了正準備帶孫女和好友劉正風見面的曲洋。
不過只是打了一個照面，季言之並沒有因為曲洋乃是日月神教長老卻和名門正派出身的劉正風交好，而有任何的興趣。哪怕曲洋此行是條不歸路，季言之也沒有任何的感觸，而是專註於打探余滄海的消息。
如今余滄海落入了本來為岳不群專門設下的圈套中，季言之瞬間改了主意，坐等余滄海作死的時候，又遇到了曲洋正在教孫女曲非煙音律，怕真的是應了緣分二字，不免多投了幾分關注。
季言之如今易容的形象很普通，通俗話語就是大眾臉，除了那雙眸若清泉、顧盼生輝，看人總有春情的桃花眼外，全身上下並沒有太過於引人注意的地方。
哦，還有那無法泯然於眾生的別樣氣質。
季言之對曲洋、曲非煙多了幾分關注，曲洋、曲非煙亦然。
「大哥哥，又見面了。」一曲終了，嬌俏可人，看起來一團孩子氣的曲非煙率先沖季言之打起了招呼。
季言之微笑回應，卻道：「老先生彈奏的是《廣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