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小林子逆襲記（02）
岳不群思緒轉瞬, 又道：「林少爺因小女才與那青城派的敗類起了衝突，以至於……岳某良心上過不去，自然時刻關注著林府動靜, 以盼早日得到林少爺的行蹤下落。」
季言之扯動嘴巴，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謝岳掌門惦記, 如今林某既然敢出現, 自然有手段應對余滄海那狗賊。」
「那就好，那就好。」
岳不群心中起了幾分惋惜, 看來借著岳靈珊拉近關係的事, 是做不成了。
家逢巨變，人都會有一定的變化。
何況是親眼目睹父母慘死在跟前, 『林平之』性情大變, 從錦衣華服、富有正義感同情心的英雄少年轉變為滿腹仇恨, 冰冷甚至陰鷲的復仇者, 一點兒也不奇怪。
岳不群又道：「既如此，林少爺以後有什麼打算？」
岳靈珊看著季言之，欲言又止。
「能有什麼打算？我之所以苟活，自然是為了報仇雪恨。」季言之心知岳不群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平易近人, 是想他心甘情願的將手中的《辟邪劍法》獻給他。
狼心狗肺, 偏偏道貌岸然，果然不愧是使得一手好劍法的偽君子, 滿腹算計陰狠、毒辣的真小人。
季言之心中冷笑, 語氣放緩了不少。
卻道：「岳掌門的關懷，林某謹記於心。只是, 請恕林某心性不定, 很難不將林家被滅門引子算在岳姑娘的頭上, 畢竟依岳姑娘的武藝, 不必等林某自作多情的出面，就能全身而退。」
「我，我，我當時是喬裝打扮，根本就沒有…料到……」
岳靈珊試圖解釋，可季言之不是心慕於她的令狐沖，也不是為了報仇，刻意接近她再將她拋棄的林平之。
季言之是林平之，他繼承了林平之的一切，包括仇恨。
又不是林平之，他做不到像《笑傲江湖》原著中，林平之那樣除了仇恨，什麼都不剩，哪怕自己也是。
季言之只是季言之，哪怕一世世的成為其他人，他得到其他人的記憶，哪怕很多時候，都按照原主的思維邏輯行事，像原主靠攏，但其實想想，都透著真我。
「事情已成定局，說來說去，也只是林某心眼小，做不到寬恕他人。」
季言之面無表情，那雙清冷到不見多情只余寡情的含情目，輕輕落到岳靈珊的身上。岳靈珊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寒澈心扉的陰狠瞬間襲來。
這不是初見時騎著高頭駿馬打獵歸來，一笑便滿屋生輝的翩翩少年。
他像，他就是…從地獄中爬回來，只為復仇的惡魔。
陡然意識到了這點，岳靈珊倒吸涼氣的同時，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害怕甚至恐怖的模樣兒，卻讓季言之心情突然變得十分的愉悅。
果然他就不喜歡岳靈珊這類型的女子，何況還是殺父仇人的女兒呢。
季言之微微眯起眼睛，驟地，與岳不群那雙看似慈祥卻閃爍不定的鷹目對上。
狡詐如狼的岳不群心裡也是一驚，半年多未見，原本還如草食動物一樣無害的林家少爺，如今居然變得如此深不可測，就連他…就連他這位□□湖對上，也探不到底。
莫非……
岳不群的眸光隱晦的朝著季言之手中那捲破破爛爛，甚至沒有書面的《辟邪劍法》看了過去。
莫非，林平之練了《辟邪劍法》？
岳不群心中一下子變得火熱起來。
這才多少天啊，林平之居然從末流，小癟三似的武功一下子變成二三流好手，定是那《辟邪劍法》的功勞。
岳不群更加堅定了奪取《辟邪劍法》的心思。
這時候，岳不群覺得自己叫上岳靈珊一起進入林府是一種錯誤。
如果岳靈珊沒有跟隨，只有自己一人的話，強行搶奪也是可以的。可偏偏岳靈珊在，自認還算一個慈父，很注重身為長輩的形象。所以只能打消這個念頭，準備徐徐圖之。
岳不群其實不知道，即使他不準備徐徐圖之，打算強搶，季言之只會給他機會，裝作不敵將七分真三分假，煉之能讓人經脈逆行、為之瘋魔，老季製造的《辟邪劍法》丟給他。
所以岳不群很快將貪婪的小眼神收了回去，又人模狗樣兒表現寬和仁義，季言之心中說不出的遺憾。
嗨，既然已經快要抑制不住貪婪之心，幹嘛不動手強搶呢，這樣季言之也不用裝出被感動的樣子，虛以委蛇的將老季製造的《辟邪劍法》交給公認的武林正道魁首——岳不群保管了。
季言之咬了咬唇瓣，強忍噁心順著岳不群的話道：「岳掌門說得沒錯，林家祖傳的《辟邪劍法》的的確確稱得上當世頂尖的武學秘籍。只是…林某才疏學淺，在惡人面前勉強只能自保，又如何保存《辟邪劍法》不被惡人所奪？」
「惡人心心念念都是搶奪《辟邪劍法》，為此不惜以報子仇，滅我林家滿門上上下下幾十口，既然我對保住《辟邪劍法》沒有信心，可不一把火毀去這害人的東西。」
說著，季言之作勢又要燒手中的《辟邪劍法》。
岳不群一句『萬萬不可』，季言之又猶豫起來。
自然，這份猶豫是假裝的。不過季言之演技渾然天成，哪怕岳不群此人狡詐如狼、心敏如狐，也看不出季言之根本就不信他挖空心思所說的言語，之所以虛以委蛇，不動聲色的與他周旋，不過是讓他無任何防備的掉坑。
一旁的岳靈珊幾次想插言，不是被無視了，就是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最多萬年成精的老鬼和老狐狸達成協議。
季言之將《辟邪劍法》交給身為武林正道領頭羊的岳不群保管，他則得到一個保證，華山派不插手不干涉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哪怕季言之當著任何華山派弟子的面，追殺以余滄海為首的等青城派弟子，岳不群以及華山派不得出面主持公道。
關於季言之提出的以上要求，岳不群同意得異常乾脆，於是那冊尋常人，哪怕是聰明人也看不出真假的《辟邪劍法》，季言之也給得異常乾脆，並且走得特別的乾脆，彷彿身後的林府已經不屬於他，都是魑魅魍魎。
季言之飄然離去之後，岳靈珊看了看岳不群，又看了看岳不群手中的《辟邪劍法》。
福至心靈，岳靈珊突然道：「爹爹，這《辟邪劍法》會不會有問題，不然為何林…公子給得這麼乾脆利落。」
岳不群收了《辟邪劍法》，神色詭譎的道：「他這是自己護不住，所以給了護得住之人。」
岳靈珊：「所以，《辟邪劍法》沒問題？」
「我華山派光明磊落，說代為保管就代為保管，絕不輕易翻閱修鍊他人武學秘籍。」 岳不群斬釘截鐵的道：「靈珊，林家滅門因你而起，為父也是為了了結這段恩怨，才厚著臉皮以為父在江湖之上的地位，讓林少爺將惡人視線轉移到為父身上。」
岳靈珊微愣，半晌后幽幽的道：「女兒懂，林府被諸多門派暗中盯梢，林公子一出現，周圍便有無數門派信鴿騰空飛起，華山派便是其一，卻並不是為了那《辟邪劍法》而來。只是…林公子怕是心中怨恨靈珊，以後若有機會見面，怕是要……」
「再見面？」岳不群搖頭失笑，顯然心情極好的回答岳靈珊道：「依著此子的心性，怕是難。」
「為什麼會難？」
因為岳不群的話，岳靈珊此時此刻的心情那叫一個複雜難言。
明明，她如今還是心屬大師兄，與林平之見了不過兩面。而且這兩面，初見時光風霽月，好似那畫中走出的謫仙，再見時卻是血雨腥風，彷彿屍山血海中走出來。
明明，該是害怕的。
可是心中的悸動卻不是假的，一聽到爹爹說以後再難有見面的機會，她心裡就一陣難受，全然忘了思索她的爹爹為什麼會這麼說。
岳不群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稍有智商，哪怕普通人只要看到他現在詭譎到莫辯的神色，都能猜到他對季言之起了殺意，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殺意。
這就是偽君子的性格了。
沒有達成目標還好，習慣偽裝。一旦達成目標，在有限的情況下，率先想到的不是感謝讓他目標達成的恩人，而是……
怎麼除掉知情人或恩人的一百零一種方法！！！
岳靈珊不知道，她只顧著琢磨自己此時此刻複雜到難明的情緒，就好像她生命中，只剩下愛情一樣。
而且這愛情，更多的是自己的臆想，一廂情願。
岳不群起的殺意，岳靈珊不該起的愛慕之心，這些早已離開福建，正往川蜀而去的季言之並不知道。
就算知道，季言之也不會在意。
恩怨分明的季言之清楚，他和岳不群之間有的只是血海深仇。原著中拜入華山派，遵岳不群為師后，林平之才得知林家滅門的仇人包括岳不群在內，不也決裂，誓殺岳不群嘛。
林平之都無比確定的事，季言之又怎麼可能在意岳靈珊的愛慕之心。
江湖兩不問，都是看在冤有頭債有主的份上。
青城派位於川蜀青城山，和那峨眉派稱得上鄰居。因峨眉派創始人郭襄的緣故，自明建立后，峨眉派便隱隱壓青城派一頭，全然不見北宋時期的輝煌，門派絕學，如「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是掠奪而來的「摧心掌」以及「松風劍法」。
「摧心掌」出自於九陰真經下卷，和五指發勁、摧敵首腦的九陰白骨爪一樣，出手必傷人五臟六腑，十分陰毒。
至於「松風劍法」，講究的是靈巧，快且勁，和陰毒的「摧心掌」完全不同。
江湖人凡凡，卻不乏聰明人，豈會看不出青城派兩者根本就不兼容的門派絕學，起源根本就不是青城派的。
「摧心掌」估計是元末明初時，從峨眉派手中得來的。
當初周芷若得到倚天屠龍、互相對砍后，得到九陰真經下卷，自己習了九陰白骨爪，剩下和九陰白骨爪一起抄錄的「摧心掌」，不適合女子修鍊，就留在了峨眉派。
至於「松風劍法」，估計是某個擅長用劍卻早已泯滅的門派以及世家手中得來的，不可考，只能根據青城派將起源於九陰真經下卷的「摧心掌」當成自己門派絕學這點來推敲，「松風劍法」肯定不會原屬於青城派。
想想林家的《辟邪劍法》，先不管《辟邪劍法》出處乃是《葵花寶典》殘篇，反正經過林平之的曾祖父林遠圖的改良，變成了林家家傳武學，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年輕時候應該聽長輩提起過林遠圖靠著所謂的《辟邪劍法》，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創建了福威鏢局。
青城派既然能夠將「摧心掌」、「松風劍法」當成自己門派的絕學，自然就對據說威力和《葵花寶典》不相上下的「辟邪劍法」起了窺探之意。
由於「辟邪劍法」只是林遠圖修鍊過，祖父林仲雄和父親林鎮南都沒有修鍊，甚至臨死之前，提都沒有跟林平之提起過，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包括暗中算計、推波助瀾的岳不群，都以為《辟邪劍法》很挑資質。
事實上，起源於《葵花寶典》殘篇的《辟邪劍法》的確很挑，不過挑的不是資質，畢竟在季言之的眼裡，是為宮裡的公公們量身定製的一本武學功法，所以挑的是什麼顯而易見。
出了福建，季言之便換了一身裝扮，順便將易容給用上。
這是出於謹慎的心理，盯著林府繼而盯著他這個唯一倖存者的，不知凡凡，誰知道暗中還躲藏了誰
季言之並不怕未知的威脅、麻煩，但是他討厭惡臭之人跳出來干擾打斷他的復仇計劃。
復仇嘛，不一定搞得大張旗鼓，只要青城派像林家當時被滅門一樣，上下雞犬不留，全天下的人很快就會知道了。
這不，換了一身裝扮，還易容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季言之快馬加鞭，很快就抵達川蜀地區。
他的第一站，卻不是青城派而是盟友峨眉派。
其實季言之挺奇怪的，峨眉派乃是女子門派，都是出家人，怎麼就和基本上都是道士，修鍊劍法的青城派成了盟友，而且還是女強男弱的那種盟友。難不成是鄰居的緣故？
這思緒過腦，很快就煙消雲散。
季言之選了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運起凌波微步，悄然的潛入峨眉派。
季言之主要是想探尋《九陰真經.下卷》的下落，畢竟金庸武俠世界是延續的，哪怕兩宋時期那些高深的武功秘籍以及心法都隨著改朝換代，江湖被波及而大多消失，但《九陰真經.下卷》想必是在的。
按照邏輯推測，周芷若在張無忌帶著趙敏、義父金毛獅王謝遜隱居冰火島后，便繼承了峨眉派掌門人之位，那《九陰真經.下卷》自然在峨眉派傳承了下去。
而季言之搜尋峨眉派有沒有《九陰真經.下卷》，最主要的目的在於他在思索要不要將《九陰真經.上卷》補全。
曾經在《射鵰英雄傳》中作為黃藥師的小舅子，季言之自然收錄過黃裳所著的《九陰真經》上下兩卷。《九陰真經.下卷》為武學招式，上卷為武學心法。沒有與之匹配的內功心法的話，最終容易走火入魔。
而當今，稱得上頂級的內功秘籍，除了自張無忌隱居冰火島后就無下落的《九陽真經》外，就只剩下明教的《乾坤大挪移》、《聖火令》。不過明教弟子朱元璋建立明朝，明教被打壓改名換姓成了日月神教后，《聖火令》丟失，而《乾坤大挪移》和公公最佳選擇《葵花寶典》一樣，只剩下殘篇。
日月神教上一任教主任我行也算一位天資卓越的人物，居然從《乾坤大挪移》中悟出了《吸星**》。
不過也是個陰逼，為了坑東方不敗，居然將《葵花寶典》送出，而東方不敗果然不出他所料，為了成為絕世高手，揮刀把自己給自宮了。
嗯，後期林平之為了成為絕世高手，報仇雪恨，也是揮刀把自己給自宮了。
加上岳不群這個老陰逼，就是公公三人行了。
自嘲了自己幾句，季言之闔目，飄然降落到峨眉派正殿大堂的屋頂上。
此時已是深夜，峨眉派正殿大堂依然是燈火搖曳。
大堂中人影浮動，隱隱有談話聲傳出。
那是金光上人與同門師弟松紋道人在談話。
季言之神色微愕，這才想起《笑傲江湖》中的峨眉派與《倚天屠龍記》最大不同是，男弟子佔了大多數，且掌門人也為男，也就是金光上人。
——那麼要不要補全《九陰真經》，好像金光上人和同門師弟松紋道人擅長的都是劍法，其他峨嵋派弟子擅長的也是劍招。
心思轉瞬之間，大堂里的談話依然在繼續。
談話中提到了華山派首席大弟子令狐沖與日月神教接觸甚密的事情。
又轉而說道，福威鏢局滅門一事中唯一倖存者林平之現身，疑似已經從令狐衝口中得知生父林震南遺命，從而取出了林家祖傳劍法《辟邪劍法》。
季言之蹙眉，開始思索他們話語之中的真假。
《笑傲江湖》原著中，令狐沖的的確確見到了自殺身亡之前的林震南，被林震南請求代為向兒子林平之轉達祖傳遺言——「向陽巷老宅中的祖先遺物不可妄自翻看」。
可在這兒，至少在季言之所了解的這方平行位面世界，由於岳不群的暗中算計，青城派掌門余滄海抓住林震南夫婦，加以囚禁逼迫林震南說出《辟邪劍法》下落。
林震南夫婦不堪受辱，也為了將唯一的生路讓給他們的兒子林平之，林震南夫婦果斷選擇自殺。林平之親自目睹這一幕，令狐沖又哪裡有機會得遇林震南，從而接受了林震南的臨終遺言。
這下子，有意思的事情來了。
江湖之中到底是怎麼傳出這樣傳聞的問題，先不忙著想，現在該琢磨的是日月神教高層想借著與令狐沖相交，從中得到什麼。
《辟邪劍法》？
不不不，修鍊了《葵花寶典》東方不敗應該隱約知道《辟邪劍法》和《葵花寶典》相差無幾，都是最適合公公們修鍊的武功秘籍。所以不應該是想得到《辟邪劍法》，那麼就是想…掀起江湖的不平靜，藉機渾水摸魚？
嗤，果然是好想法。
季言之瞬間打消補全《九陰真經》的想法，說不得今兒補全，明兒就被盜了。
反正武林之中一代更比一代弱，是整個武林世界的鐵律，到時大仇得報，他創立一個逍遙派，將那時候搜羅的各門各派武學心法武功秘籍都抄錄一遍，作為傳承也就是了。
季言之又窩在房頂上，偷聽了一會兒談話，確定金光上人和松紋道人沒有正事相談，而是改說起家常，季言之又運起凌波微步，飄然離去。
而離開峨眉派，季言之就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趁著夜色趕路，全程用凌波微步飄去了青城派。
此時，青城派的掌門人余滄海並沒有在青城派。
余滄海接到林平之現身林府的消息后，就連夜離開川蜀趕往福建。
剛好與季言之錯開，想必此時已經和得到了《辟邪劍法》的岳不群對上了。
「偽君子真小人，狗咬狗一嘴毛。」
季言之手中倏然出現了三尺青鋒劍，青鋒劍寒氣逼人，一露面必奪人性命。
青鋒劍在手，季言之沒有使用太過於花俏的招數，卻招招斃命，頃刻間，整個青城派大殿廣場就黑拉拉的倒下一大片的青城派弟子。
青城派掌門余滄海不在，不過他的妻子，小妾卻在。
危急時刻，年約四十的青城派掌門夫人出現，大罵小賊膽敢行如此惡行，犯如此殺戮。
季言之收劍，以手指擦拭去青鋒劍上沾染上的鮮血。
「昔日我林家與你青城派無冤無仇，你青城派卻將青城派弟子餘人彥之死怪罪到昔日武功低微，連三腳貓都稱不上的林某人身上，藉此滅我林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