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梅清軒喜得貴子
天剛微微亮，伊諾便起身梳妝，也不等紫潔和紫靈，一個人帶了琴兒就去上房老夫人那裏了。
彼時，老夫人與喬氏俱是一夜未眠，曹姨娘那裏也是整整的折騰了一夜，還未有好消息傳出來。
老夫人疲憊的神色裏，掩蓋不住的焦急，頭發都有些淩亂。
喬氏的高髻經過一夜，也有些坍塌了。胭脂受命來來回回的親自在老夫人上房與曹姨娘小樓處往往返返，打探消息，更加疲累。
眾人見伊諾這麽早便過來，都是一臉的差異，芸兒笑道：“表小姐好早。”
伊諾簡單的請了安後，便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沒有一盞茶的功夫，清羽也早早的來了。
清羽看見伊諾比自己還早，含笑道：“伊諾表妹好早。”請完安後便挨身坐在了伊諾身邊，伊諾斜睨了一眼清羽，想起夢中的事情，便懶得和他說話。
清羽隻以為是伊諾也在傷心曹姨娘難產，也不和她多開玩笑了。
正當大家都在悶坐著等待消息的時候，夏荷歡喜的跑進來說道：“恭喜老夫人，大少奶奶，我們姨娘生了！”
老夫人頓時神色陡然一震，歡喜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夏荷伶俐的跪下，鄭重道：“是小少爺！我們姨娘才生產完，雖然虛弱，但是還記掛著老夫人，讓奴婢過來稟報老夫人，說是早就與大少爺商量好了，第一個少爺，要老夫人起名字，以便我們姨娘以後養育小少爺的時候，日日教他感念老夫人的恩德呢！”
“哦！好啊！好啊！小少爺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老夫人眉開眼笑，扶著芸兒的手便要去曹姨娘的小樓處去看孩子，全然沒有反駁夏荷剛才話中說的另外一件事，難道是默許了曹姨娘以後有養育且日日教導小少爺的權力？
喬氏聽著夏荷伶俐的回報，看著欣欣然要去曹姨娘處的老夫人，瞪了一眼夏荷，攔住老夫人道：“老祖宗，您親自去那裏，不合適吧？您要是想看孩子，命人抱過來不就完了嗎？”
老夫人略一沉吟，不悅的看了一眼喬氏，又換做平常的含笑神色道：“你沒生育過不知道，新出生的孩子，還是不要抱出來的好，很容易著涼的。”
喬氏一個趔趄，險些栽倒，老夫人無意的一句話，正好戳中了她沒有生育過的缺憾，心內的悲涼如洪水滔滔，淹沒了平日好強的心。
伊諾聽得曹姨娘平安生產的消息心內先已經念了一聲佛，又見老夫人話語裏似乎肯定了曹姨娘對孩子的撫養權，更加替曹姨娘高興。
不知道為什麽，伊諾的心裏的天平，不知道何時，已經悄悄的向曹姨娘那裏傾斜了，雖然，她日日接觸的都是喬氏，喬氏也是對她照顧有加，而與曹姨娘，真正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曹姨娘那日在花園裏，那樣嫵媚的回眸一笑，無限婉轉的對著伊諾清淺說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伊諾倏然間，便對曹姨娘生出了無限的好感。
這個妖嬈得寵的侯門女子，始終沒有泯滅自然純真的少女本色啊！
隨著老夫人的腳步，伊諾也緩緩的第一次踏進了曹姨娘的小樓，誰也沒有注意到喬氏去了哪裏，或許，落寞如斯的她，該去自己的院子調養心情吧？
清羽因為是男人，不便去產房，便回去了自己的芙蓉館，紫靈、紫潔此時還沒有梳洗完畢。
伊諾與芸兒一左一右親自扶著老夫人的手，年邁之人熬夜的結果便是處處都需要人攙扶，伊諾今日便代替了喬氏的位置，親身服侍老夫人。
曹姨娘日日生活的小樓周圍布置得很有情調，樓四邊山石、花木環繞，一株合歡樹香氣四溢，落下點點的花朵，老夫人一直小心的走著，還吩咐丫鬟們小心腳下，不要踩壞了仍舊鮮豔的落花。
曹姨娘八角攢尖頂的二層小樓，本來樓上是臥室，樓下布置書畫、繡架，書架等，兼著書房與客廳。因為曹姨娘懷孕不便上樓，便將臥室挪到了一樓，小小的幾個隔斷屏風，眾人幾經尋幽般，才到了曹姨娘現在的臥室裏，粉壁光潔如鏡，有一個小門與小窗直通後院，隱隱的看見是幾杆翠竹，掩映在秋香色軟煙羅紗窗下。
清軒聽得老夫人親自來，忙從床邊站起來，床上，曹姨娘虛弱的氣若遊絲般，臉色很蒼白，身邊一個尚未睜眼的小小嬰孩躲在繈褓裏兀自的熟睡。
曹姨娘緩緩的睜眼，看到是老夫人，強掙紮著想要起來，清軒按住她心疼道：“剛生產完，好好躺著吧！”
曹姨娘幸福一笑，衝著老夫人一笑道：“給老夫人請安，剛才叫侍女去老夫人處報喜，不想老夫人竟然親自來了，是櫻桃莫大的福氣。”
老夫人由芸兒與伊諾扶著，坐在了清軒親自搬過來的紅木圈椅上，慈愛的看著繈褓中的小嬰孩，臉上的褶皺還未褪去，對於這個世界，他還一點也不知道，就差點離開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孩子有沒有奶娘呢？”老夫人關切的問。
“回老祖宗，已經找了一個，蕙娘，很是穩重的一個人。”說著，清軒便示意一邊侍立的一個年輕婦人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抬眼看去，約莫二十五六左右，說話不緊不慢，很是有禮節，且看起來手臉都幹淨，才放心的點點頭，又轉頭對她吩咐道：“平日少吃些鹽，奶水才會好，奶好了小少爺，你自是有厚賞。”
蕙娘領命，曹姨娘躺在床上看著老夫人這般在意自己的孩子，眼內溢滿淚水，清軒一眼瞥見，拭淚安慰道：“好好的又哭什麽？吃了這麽多苦，終於平安生下了孩子，該高興才是。”
曹姨娘使勁的點點頭，伊諾在一邊看得欣慰，所謂夫婦同心，大抵如是吧！隻是，同心的夫婦，終究不是最開始的那一對了，喬氏，那個風光的當家夫人，其實也是悲涼的。
不多時，紫潔與紫靈也來到了這裏，苗姨娘也隨眾前來，都在恭賀老夫人與曹姨娘。
老夫人撇下眾人，隻想獨自在曹姨娘處轉轉，草姨娘的布置也很得老夫人的青眼，苗姨娘瞅準了機會，奉承的蹭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看苗姨娘穿了銀紅色的裙子，十分顯眼，臉上堆滿了笑容，覷著自己高興的神色，上前行禮說道：“恭喜老夫人喜得重孫，您的孫兒清劍也時刻惦記著要給老夫人請安呢！”
老夫人本不愛與苗姨娘多說話，但是此高興時刻，苗姨娘說的話也並未出閣，隻含笑著回應道：“有時間讓清劍去給我請安，你平日也好好教導他。”
“是，是。”苗姨娘連忙答應著，忽然又露出一抹欲說不說的神色，踟躕著不知道怎麽辦的樣子。
老夫人心內有些不耐煩：“有什麽話就說吧！”
“老夫人，清劍也不小了呢！我私心以為清劍也該早早的給您添重孫子了，讓您更加高興！”苗姨娘終於小聲說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話，這個高興的時候，的確是個好時機。
“恩。”老夫人點點頭，“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清劍是我的親孫子，我自然會好好考慮。”
“謝謝老夫人。”苗姨娘高興的說，“是不是可以先放一兩個小妾在房裏呢？”她想趁著這個喜慶機會，討得老夫人的許諾，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籌劃給清劍納妾這個事情了，前陣子想求娶訪蘭的事情，就是因為沒有討得老夫人和喬氏的許諾，才弄得人盡皆、丟盡臉麵，這次，苗姨娘倒是學乖了，懂得了先討得上頭的承諾。
“這個嘛，”老夫人稍稍沉吟，“這個想法倒是不錯，隻是目前還沒想到合適的人選，等辦完了二少爺的事情，再想清劍的事情也不遲。”
伊諾雖然坐在不遠處與紫潔、紫靈說話，但是卻將這邊老夫人與苗姨娘的話聽到了，三人等都是未出閣的姑娘，聽到了也隻好當做沒聽到。
苗姨娘還想再說什麽，老夫人擺擺手低語道：“你若是想到合適的，可以有時間和我說說，我看著合適倒是可以先納一個小妾在房裏，和二少爺納妾的事情一起辦就行了，現在不要在和我羅嗦這個事情了。”老夫人語氣裏的不耐煩顯而易見，苗姨娘隻得閉嘴。
伊諾將老夫人的話聽在耳內，想著昨晚做夢還在擔心的事情終究要發生了，心內的喜悅煙消雲散。
很多管家娘子聽說曹姨娘誕下小少爺的消息都趕來要道賀，老夫人眉頭稍稍一皺，含笑吩咐道：“小少爺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見，曹姨娘身子也虛弱，不宜見客。”幾句話便輕易的打發了眾人。
清軒撫摸著曹姨娘的手道：“看老祖宗多疼你。”
曹姨娘溫柔一笑，產後怕風，特意帶上的抹額上垂下細細的瓔珞，小小的珍珠滾圓晶瑩，顆顆圓潤。
暫時忘卻侯門裏妻妾爭寵的無奈吧！這一刻，我夫君，我孩子，還在我身邊就好。
我要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