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袁家少年初拜將
卻說喬氏在府裏忙碌著操持著清軒娶胭脂為姨娘的事情,清羽在老夫人的壽宴過後卻是極其閑哉的,與伊諾鬥了會圍棋,便被玲瓏叫回,清羽隻得去赴一個什麽禮部侍郎的公子的邀請。
二門外,清羽看到笑嘻嘻鋤菱已經立在那裏等候,見到清羽打千問安道:“二少爺,咱們是騎馬出去,還是?”
清羽因為鋤菱的母親生病,已然準了他的假,見到鋤菱仍在家裏便神色有些詫異,問道:“怎麽樣?我不是準許你在家幾天嗎?”
鋤菱感激的對清羽誠摯道:“難為二少爺還記得奴才這點小事,托二少爺的福,奴才母親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啦。本來是快不行了,多虧二少爺推薦的那位神醫,奴才的母親才撿回一條命!”說完眼圈便紅了,便下身欲行大禮。
清羽一把拽起鋤菱,真切說道:“你跟隨我這麽些年,也算是貼身小廝,你的母親我自然該關心,隻是治病的是人家神醫,與我何幹?你不要謝我了。”
鋤菱眼淚差點掉下,隻是極力的忍著,動情說道:“奴才知道人家的奴才都是怎樣的,奴才能托生成二少爺的奴才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不是二少爺,奴才如何知道那個神醫,便是知道了,又如何能請得動他?”
清羽見鋤菱神色有些疲倦,雖是笑嘻嘻的,到底和往日有些不同,清淺一笑解釋道:“我也並未真正見過那位神醫,隻是前些日子伊諾表妹病了,就是他看好的,我無福一見,事後聽曾公子的話才知道,他是當世的高人,無論貧賤富貴,他都一視同仁,與曾公子是忘年之交。”
鋤菱勉強嘻嘻笑道:“反正我隻謝二少爺,以後二少爺讓我向東,我絕不向西,二少爺讓我打狗,我絕不罵雞。”說著說著手還在那裏兀自的比劃著。
清羽被鋤菱逗得哈哈大笑,揮揮手道:“罷了!去牽來我的千裏堆雪來!”很快便有梅遠、梅達、李青、李亮伺候,清羽騎的是千裏堆雪白馬,餘者皆是棗紅色的普通馬。
清羽與那個禮部侍郎公子本是交情泛泛,吃了飯後便推說有事情出來了,清羽漫步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鋤菱牽馬建議道:“二少爺,咱們要不逛逛再家去?”
清羽想著在街上轉轉或許還能買些新奇的東西回去給伊諾和紫靈她們,這些深閨裏的女子,輕易沒機會出去外麵,自然是覺得外麵的東西新奇。
一行人牽馬走在熙熙攘攘的最繁華的京城大街上,眾人都隨著清羽,清羽見都是家常的俗物,並無甚新奇的可帶回去,便有些無聊。
忽然,看到前邊左手邊拐角處一個朱紅的大門樓子那裏熱鬧非凡,擠了好些人,比過節的廟會還要熱鬧十倍。
清羽平日愛熱鬧,如何不好奇?遂吩咐梅遠去前麵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梅遠笑著哈腰說道:“不用看了,二少爺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清羽疑惑的看著他,梅遠指著前麵說道:“今日是第三天了,那是前麵的袁府裏免費施飯,統共三天。”
清羽點點頭道:“現在我家與袁家也算是有點交往,袁府到底是積善的人家,免費施飯真的是積善造福之舉。”
梅遠一張長臉,甚是不屑的撇撇嘴道:“以前倒不曾聽見說袁家做這些事情,倒是聽說,袁家的老一輩沒少幹損人陰鷙的事情,今日免費施飯也是有由頭的。”
清羽一皺眉,想起那日唐硯君說很多人誤會伊諾與袁家結親,鋤菱幾個人卻是想不到那麽多,隻顧好奇的追問;“什麽由頭?”
梅遠詫異笑說道:“難道二少爺和你們都沒有聽說,袁家的公子被賞了三等威遠將軍的事情?”
清羽有幾分不耐煩,搖搖頭,鋤菱也催他快講。梅遠瞪了一眼鋤菱,卻對清羽陪笑說道:“二少爺不知道也難怪,咱們家的事情有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張羅,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必是已經將這些人情往來的禮節早打點到了。”
清羽又點點頭,繼續向前看去,隻見袁府朱紅的大門口前擺了十幾個大缸,有的缸裏是滿滿的白花花的米飯,有的是熱氣騰騰的肉,每個缸的前麵皆是排著長長的隊伍,一個個衣著襤褸之人麵帶喜色,手裏拿著盆子或者碗等各種那家夥。
清羽慨然歎道:“世界上還是有這些個窮苦之人!倒叫我慚愧,每日錦衣玉食。”
鋤菱深知清羽心思,眼珠一轉便說道:“二少爺也不用妄自慚愧,隻說咱們家吧,每年施舍的飯菜還少嗎?少不得也養活了好些個人呢!”梅遠也哈腰說是,眾人都說是。
清羽等人正在袁府不遠處踟躕著人多不好走的時候,隻見一個英武的少年將軍從對麵騎馬而來,明晃晃的將軍服飾,威武異常,清羽一見便認出是袁家的少爺袁淺。
因為並不是真正上戰場,袁淺並未穿著明光鎧,隻穿著顯示將軍威嚴與皇家臉麵的絹布甲,雖然造型輕巧,結構美觀,但是不具備真正的防禦能力,唯有兩個披膊做成龍頭狀,寓意為效忠君王的決心,十分醒目。
清羽想起上次相見的場景,如今眼前這個穿著禦賜將軍服飾的英武少年,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眉目間分明多了幾分掩蓋不住的霸氣。
那袁淺正騎著馬歸府,神態悠閑,甚是高調,昔日奴才根子,今日將軍貴妃,他袁家如何不得意?因著街上人多也不曾注意到清羽一幹人。
清羽停身注意看去,隻見袁淺從馬上下來之後,便有青衣家人列隊迎接而來,為首的家人欣喜的在和袁淺說著什麽,袁淺高興的哈哈大笑,快步走上台階,一點也不在意街上的排隊的人。
清羽還未說話,便有梅遠向清羽賣弄似的說道:“人家是貴妃的親兄弟,背後又是鐵帽子王爺在撐腰,自然是得意!袁妃一句話,可不就賞了個將軍!”
一向靦腆的梅達這時候卻紅著臉糾正道:“人家其實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沒一點本事,是如何也當不上將軍的。”
原來,這袁淺得了這個三等威遠將軍的頭銜其實也是靠著自己的真本事的。清羽又聽得梅遠介紹說:“二少爺您不知道,那個袁家少爺其實聽說也特別厲害。”
清羽丟下唐硯君那日的話,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麽個厲害的方法?說來聽聽。”
梅遠牽著自己的馬,擠到清羽馬前說道:“前幾日郊外圍獵時,宮裏幾位貴妃推薦自己的娘家子弟跟隨,皇上讓身邊騎射最好的侍衛下場,問眾人誰敢與他比試,眾人皆不敢下場,唯有袁公子自告奮勇。皇上當時就誇讚了說袁公子勇氣可嘉獎,說是無論勝敗,皆是要賞的。”
清羽點點頭,讚歎道:“袁公子的確是其誌可嘉。”被梅遠擠到清羽馬後麵的鋤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少在那裏廢話好不好?少爺和我們都在等著聽結局呢!”梅達和李青也在催促。
梅遠見清羽也著急的想知道怎麽樣,就繼續說道:“結果呢!袁公子第一場就贏了那個侍衛。偏生那個侍衛的兄弟也是侍衛,也是很厲害的侍衛,皇上身邊的紅人,見自己的哥哥被人比下去了,也請纓要下場,皇帝當然應允了。”
清羽嗬嗬笑道:“自然是袁公子要比試第二場了。”梅遠答道:“二少爺果然聰明。”
鋤菱半日沒有插上話,現在笑嘻嘻的說道:“自然是袁公子第二次又贏了侍衛。”梅遠點頭稱是。清羽在馬上慢悠悠的走著,半日後卻低低感歎道:“袁公子真是難得的一身好武藝,隻可惜我在騎射上太過平常,不然可以好好的相交一場,到時候必定是莫逆之交的朋友。”
鋤菱擠到清羽的馬前,轉著骨碌碌的眼睛幹脆的說道:“便是二少爺您要下場,定是能把袁公子比下去的!”清羽輕拍一下鋤菱的腦袋假意嗔道:“就會拍馬屁!”鋤菱撓著腦袋一笑而過。
清羽逛夠了騎馬回去,此時,日已西斜,喬氏正在老夫人房裏,絮絮的說著些事情,見清羽來了,便笑說:“才宮裏的太監來統計,今年咱們家可有要去參加宮裏一年一度的競技的人?我與老祖宗正在盤算,大少爺襲了爵位,肯定是不去了,不知道二少爺的意思。”
清羽笑笑:“我那點子騎射本領,隻怕是不行的,還是不去了。”說話間這才注意到清劍也在角落裏,隻淡淡的說了句:“二哥哥好。”便默然低首。
清羽看向清劍,體重雖然不輕,但是身材卻不是魁梧類型,總感覺滿身的都是贅肉,像極了綢緞裹起來的肉團子。
“清劍弟弟,改日去二哥哥那裏玩,我那有好多好玩的。”憑心而論,清羽對這個弟弟,說不上喜愛,但是也絕不討厭,論感情,自然比對紫潔、紫靈略遜一籌。
“唉,想當年你們的太爺爺是馬上得來的功勞,才掙下這偌大的家業,你們的爺爺亦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下馬定乾坤’的文武全才,想不到一代一代傳下去,竟是弄成了好文輕武之家風,你們三個兄弟,獨獨清軒還是小時候隨師父練過幾年的功夫的,如今也是荒廢了。偌大的家,到如今竟沒有一個能出來去這個貴族子弟的競技場上放馬下場,真真是我們梅家的恥辱。”老夫人想起沒人能去競技,便恨鐵不成鋼的感歎。
清羽和清劍都是默默的低頭,喬氏忙圓場道:“老祖宗也真是的,咱們家少爺都是斯文人,又不像那樣蓬門小戶似的,靠著武藝取功名,會點子武藝防身就夠了。”
說到這裏,喬氏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對老夫人說道:“前幾日袁家的少爺被封了三等威遠將軍,我想著袁家在在們家襲位和過壽時都送了禮,禮尚往來,我就也給他們家送了禮了,當時忙著準備壽宴的事情,也就忘了討您的示下了。”
老夫人丟下這個競技的事情,含笑對喬氏道:“自該如此,不失禮節才對。這袁家少爺近日封了將軍,可是上次見過的那個袁家孩子?看起來倒是不錯的。”老夫人回憶著上次那個紫銅麵龐的少年。
喬氏忙說:“正是那個少爺。”又笑著感歎道:“袁家如今風頭可是出奇的好啊!一個女兒當了貴妃,一個兒子封了將軍,身後又是鐵帽子王爺,連我哥哥都說,要是能和袁家論上親戚,可就好了。”說罷用眼睛瞟著老夫人。
“伊諾表妹不是已經認袁夫人為義母了嗎?”清羽聽得喬氏的話,似乎是在暗示老夫人,梅家還可以與袁家更進一步關係,但是,他偏偏不敢這樣想,也不願意這樣想。但是,這一次,他卻誤會了喬氏話裏的暗示。能與袁家更近一步扯上關係的,不止是已經認為義女的伊諾啊,還有可以參加今年萬繡會的紫潔啊!
喬氏的暗示,其實便是梅家大小姐紫潔。
“也對。”喬氏見老夫人並不響應自己的暗示,隻得自己找了個台階,“的確,表妹已經是袁家的義女了。”
霞影紗窗外透過暖暖的夕陽餘暉,老夫人打了個哈欠道:“罷了,老說人家的事情幹什麽,還不如趁著這春困之際,好好的補一補覺呢!芸兒,晚飯時再叫我。”
喬氏、清羽、清劍聽老夫人這意思,都恭敬的告辭起身,一下子,屋內便又隻剩下了芸兒自己。
芸兒摘下老夫人頭上的點翠梅花金簪,扶著歪在了榻上,又墊了個鬆軟異常的鬆花軟枕在背後,罩上臥室內的寶鴨香爐蓋子,撂下剛換上不久的綃紗雪紡簾子,抿著嘴笑道:“老祖宗今日的巧宗使的可真好。”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笑笑,自芸兒手裏拿了顆香雪潤金丹含在嘴裏:“還是芸兒乖巧,懂得我的心思。大少奶奶的話我是聽明白了,但是袁家如何,我這個老婆子還是知道一點的,縱然是他家的少爺再好,我也是不願意結親的,我就不信老鼠還真能生出飛龍來。”
芸兒輕輕點頭,麵含理解的笑意,老夫人又說;“若說京城裏的侯府,就數錦鄉侯府李侯爺家和咱們家走得最近,李侯爺家也最是積德行善之家,可惜他家的大少爺今年娶了靖安侯府的小姐。”
芸兒給老太太邊捶腿邊點頭道:“還是老祖宗想的周到,老祖宗也是真正的疼孫子孫女。”
老祖宗麵色微微露出一絲難過道:“我這輩子隻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已經被送去了那個不見天日的皇宮裏去了,如今兒子留下的孫子和孫女我是一個也舍不得,都看他們過得好好地,我才能瞑目的。”
芸兒趕忙勸道:“老祖宗何苦說這些話,倒叫自己傷心,如今咱們家家道正好,老祖宗必能達成所願。”
老太太噗地一聲笑了說道:“你個小蹄子也不用光安慰我,你的事情我也早就想好了,隻等著清羽的大事安排好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