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聯手
男人的呻吟聲傳來,我感覺身上冷颼颼的,沒有了束縛,雖然頭依然那麽暈。
我試了試爬起來,依然手腳酸軟,隻抓到了床單,把自己裹住,然後扯開了眼罩。
我看人依然是重影,狀態和醉酒差不多,隨時都想昏倒,但身體一陣連一陣得燥。
血腥味和硝煙味彌漫在房間裏,說真的,這味道真讓我安心。
我搖頭晃腦著試圖把自己弄清醒,看到有人走近了我。我想縮,但那陣熟悉的味道把我安撫下來。
他用手托住了我的背,手掌冰冷。
我失去理智了,毫不顧忌地撲進了他懷裏,想哭,“恩恩!”
他撫了撫我的背,是讓人安心的動作,脫了外套,披到我肩上,說:“他們到了沒有?”
我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但我沒看到別人,於是又叫他:“恩恩!”
“全都圍住,跑出去的悄悄做了,小心點,他們有武器,等那邊到了一起殺。”
這次我聽清了,不是對我說的。
我覺得不滿,作死地用頭頂他的肚子,低吼:“恩恩!”
“別鬧。”他扯了扯我的耳朵,笑著說:“我要錢跟槍,人讓他帶走。”
他掛了電話,右手臂伸到我背後,抬了抬,低聲說:“抱不動你。”
我摟緊了他的脖子,頭還暈著,神誌不清,隻想摟著他,這樣才覺得安全。
他軟綿綿的聲音又傳來,“難受嗎?”
“難受。”我這麽狼狽,難道代表我舒服?
“什麽感覺?”
“想睡你……”
“那還好。”他說著,鬆了鬆手,輕聲說:“睡一會兒,等下再來找你。”
我不想鬆手。
“別怕。”他拍了拍我的背,握住了我的手腕,說:“沒事了,乖。”
我還是不想放手,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似乎好久都沒有動,最後坐了下來,調整了姿勢,讓我靠在他懷裏。
外麵是此起彼伏的槍聲,屋裏是來不及運走的屍體。原本地獄一般的場景,卻因為他身上那麽暖,而顯得那麽舒適。
我問:“你為什麽會來啊?”
沒有聽到他是不是有回答。
“還是擔心我……”我不死心,“是不是啊?”
依然沒有回應,就像我抱著的,隻是一個幻覺。
“看來我是在做夢了。”也許是我搞錯了,我已經死了,被人家玩死了。隻是我不死心,所以幻想出了這樣一幕,電影裏都這麽演,“你會來真好。”
果然還是沒有回應。
連那種被抱著的感覺,蟲咬般的瘙癢,都漸漸感覺不出。
“想要孩子,也想要你……”我多貪心,多無恥,“什麽都想要。”
我正念叨著,忽然感覺身上一冷,有一隻手探了進去。熟稔地搜索著,我害怕極了,使勁地哭,他也不放過我。
我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鬆了口氣似得,渾身都輕鬆了不少。
有人輕輕地拍我的臉,柔聲問:“好點沒有?”
聲音也變得清晰,我張開了眼,眼前也變得清晰。
還是那個房間,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男人半裸的屍體,都是頭部中彈,臉上血肉模糊。
我看到了,胃裏傳來一陣不適。
隻好轉頭去看床邊坐著的人,心裏很不確定,“李昂?”
他沒有抬頭,也一聲不吭。抽出手來,拽著被單,重新把我裹了起來。
我覺得自己現在很清醒,雖然身上依然燒得難受,“你怎麽來了?”
“路過。”他鬆了手,站起身,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把手槍拔出來遞給了我,說:“應該說是用不著,但先拿著,我不能陪你呆在這裏。”
“那我怎麽辦?”
他還沒回答,門口就衝進來了人,跨過地上麵目模糊的屍體,說:“昂哥,七仔到了,輝哥問你想怎麽安排?是抓幾個還是……”
李昂便把槍放下,要出去,我連忙拽住他的腰帶,懇求道:“你讓我聽聽。”
李昂站住了腳步,一邊拉下我的手,一邊說:“不留活口。”
我嚇得鬆了手。
李昂轉過身,神色很模糊,“很快就結束了,累了就睡一會兒。”
他一邊出門,一邊對手下吩咐,“把這裏打掃一下。”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把房間裏的屍體抬走,打開了通風。
血腥味漸漸淡了,外麵的槍聲卻越來越多。
我拖著被子,吃力地爬到窗口,擺弄好手槍,撥開窗簾的縫隙。外麵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混亂,局麵完全是壓倒式的,每棟房子的門口都有人,提著槍進去,再一個不少地出來。
也有人受傷,但並沒有多少。
屍體被統一抬到某個我這邊看不到頭的方向,地上堆放著槍支和大大小小許多箱子,也有沒裝箱的,是花瓶瓷器等擺件,看來非常值錢。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的確有些害怕。
當然,也有報仇的興奮。
費子霖和李昂都不在,可能是帶著人去掃蕩了。
堂哥負責戰利品,孟買不知道在哪。
李俊山有許多跟他愛好相同的富豪朋友,專門騙那些或天真、或虛榮,或者隻是運氣不好的女孩子到這裏折磨和淩辱。
這地方深山老林的,非常隱蔽,而且從繳獲的槍支數量來看,武器配置還真不少。
從李昂剛剛那些話能猜出,他先來,隻救了我,悄悄地把這裏圍起來,等費子霖趕來一舉殲滅。
我心裏覺得怪怪的,他倆打了這麽多年,居然合作了一把。
弄得差不多時,李昂帶著人,拎著步槍回來了。
費子霖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倆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說了點什麽。李昂便傳令給堂哥,他們把戰利品抬上車,他上車前,朝著我這邊看過來,輕輕地朝我笑了笑。
我攥緊了身上的外套,一邊哭,一邊看著他們的車開走,看著費子霖朝這間屋子走過來。
很快,費子霖進來,蹲到我身邊,用手摸了摸我的頭,想抱我起來,但被子太沉,最後對跟進來的手下吩咐,“拿把刀來。”
手下給了他一把刀子,他把被子割得七零八落,毛毛又飛了我們一身。
他身上是濃濃的硝煙味,但沒有血腥味,進來時衣服依然很整潔,像個體麵的紳士。
我問:“懷信呢?”
“在家。”他停了一下,補充,“四哥四嫂在照顧他。”
接下來我們都沒說話。
我依然很難受,靠在他懷裏,冗長的一段路,到醫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醫生給我吃了點藥,我身上漸漸好過了些,但可能是因為出了太多的汗,並發了感冒。
懷信沒來,因為我這樣子會嚇到他,但我給他打了個電話,跟他聊了會兒天,聽著他給我絮叨他的小日子,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費子霖一直在給我陪床,直到我突然驚醒。
洗手間在外間門口,走過去時,正好聽到費子霖在外麵說話。
他的聲音還是不鹹不淡的,聽不出怒意,“你前妻主動去招惹李俊山,出事居然找雯雯?”
我悄悄湊到門口。
現在是早晨七點,盛華延應該是來看我的。
盛華延的聲音低眉順眼的,“阿清她不懂事,她隻是……”
“隻是想上位。”費子霖說:“不懂事活該受教訓。”
“抱歉,是我的錯。”
有時武力決定了道理,我就說不過盛華延。
“看在懷信的麵子上,這次我不計較。”費子霖淡淡地說:“考慮一下我之前的話,別再浪費時間四處找配型。”
我忍不住衝了出去,拽住費子霖,問:“你們在說什麽啊?”
他絲毫不意外,瞅我一眼,說:“回去。”
“有配型就給萌萌吧!”我說:“那是懷信的媳婦!”
“回去。”費子霖淩厲地瞪我。
我隻好回去了。
一碼歸一碼,收拾收拾盛華延我沒意見,但萌萌得好好的,那是我兒媳婦。
費子霖隨後就進來了,依然帶氣地看我,問:“誰答應懷信娶她?”
“我!”
“我不答應。”他疊起衣袖,彎腰過來捉住我,扛到身上,說:“嶽丈太功利。”
“說得好像你對外人很好一樣。”
他把我放到床上,認真又不耐煩,表情還有點凶:“他已經把你跟別人分開看待,認為你可以隨意利用。但他始終不明白,我,即或是李昂,願不願意為了他們出力,關鍵是你。”
“是。”我問:“那怎麽辦?我霸氣不起來。”
“不高興就無視他。”費子霖直起身,一邊倒水,一邊說:“不是有你,他和素清今天都得死。”
“他有蘇先生呢。”
他說這話時,稍微有點猶豫,“李昂答應聯手。”
“聯手做什麽?”
“再有下次。”他把水杯朝我遞過來,冷冰冰地說:“兩個全殺。”
“肯定沒下次了。”我真的被他這種表情嚇到了,他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我喜歡萌萌,我兒媳婦,她現在就管我叫媽媽了。”
費子霖輕輕地笑了一下,說:“你決定得太早了。”
費子霖有事出去後,我給盛華延打了個電話,主要是說萌萌的事,他說:“現在即使有配型,費子霖也要幹預。”
“沒有請蘇先生跟他解釋一下麽?”
“李昂也要幹預。”盛華延無力地說:“還有一個我不清楚的家族。”
不會是繁盛吧!
我連忙打給徐妍,她還沒離婚,因為手續很麻煩。
我把事情給她講了講,她很淡定地說:“是啊,早就幹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