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賤妾何聊生
徐妍走過來,拍著我的肩,問:“被甩了?”
“嗯……”
猜的真準。
她豪氣幹雲地說:“那走,咱們招兩個妓去!”
後來我們真的去了傳說中的牛郎店。
裏麵有著行行色色的小帥哥,裸著上身,環肥燕瘦,攻受皆宜。
徐妍給我找了一個長得特別可愛的,拍著手說:“這個長得像!”
是有點像,但我像那種寂寞少婦嗎?
最後我倆還是沒有成功地去酒店,因為那些如影隨形的黑衣人。
我睡了一覺,被徐妍的聲音吼醒,發現我倆已經回了家。
躺在我倆的榻榻米上,徐妍抱著我的恩恩娃娃,一邊吼叫一邊扒人家的衣服:“沒錯,我就是要鬼混!”
“對!就是,老娘就是不喜歡被人當傻子耍!”
最後四個字吼得格外震撼:“爺不理解!”
她掛了電話,瞪著我。
我懵懂地瞅著她,過了一會兒,聽到這家夥說:“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哦……”
“見個麵吧。”她說:“正好那個渣過來,我不騷擾你們。”
我忙問:“那你還回來嗎?”
“嘿。”她站起身來,使勁地按我的頭:“放心吧,徐爺一向全身而退。”
“等等。”我抓住她的手腕,“幫我個忙。”
十分鍾後。
徐妍坐在電腦前,念:“到現在我依然什麽都不知道,我好懷疑,你還是不是在愛我……Fuck!為什麽這麽複雜!簡單粗暴點!”
“怎麽粗暴?”我說:“我不是那種人。”
她劈裏啪啦地打了兩行字,念給我聽:“漢兵以略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你正經一點。”我好鬱悶:“我這是遺書。”
“沒錯啊,是遺書。”她鄙視我:“你不聽戲嗎?這段是哪的?”
“霸王別姬。”
“那不就是遺言嗎?”她不由分說地按了發送鍵:“以我對這種人的了解,肯定能亂七八糟地想一大堆,覺得你是不是把自己想成虞美人啦,這樣那樣的,反正你這種智商不會懂的!然後你再玩個消失,等他來了,完全可以厚著臉皮說你就是發錯了一封郵件!那些自作聰明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愛意淫。”
我看著屏幕上發送成功四個大字,問:“所以已經發了?”
“沒錯。”她站起身,擺了一個舞劍的造型,得意道:“自刎吧,虞美人!”
“那我去哪裏?”
“跟我走啊。”她說:“找個酒店去住。”
我打算偽裝一個血肉模糊的自殺場麵來把李昂召過來,我覺得肯定會來的。如果他不來……他不會不來的。
但她這樣一搞,我好像又什麽都不用做了。
於是跟她一起出去,找了間酒店住下來。
徐妍去找她的渣老公吵架了,我私以為是為了滿足她的生理需求。
我則呆在酒店房間裏,洗過澡,躺在床上發呆。
在這十幾個小時裏,我想了很多的事。
想起被費子霖監禁的那段日子,想起李昂給我寫的,他不會娶我的字條。
我要問問他。
從沒這麽堅定過。
哪怕得到的是一個傷心的答案。
也要問明白。
其實,這樣偽裝的分手,這樣無所謂的表情,我也累了。
半夜裏,外麵下起了秋雨。
我被雨聲吵醒,正爬起來要去拉上窗,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開門聲。
我轉過身,如願地看到了李昂。
真的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蹙起了眉。
側了下臉,外麵的人拉上了門。
他瘦了很多,臉上掛著濃濃的疲憊,整個人幾乎是輕飄飄的。站在門口,看著我,許久,忽然輕輕地彎起了嘴角,眯起了眼睛:“誰給你出的點子?”
我覺得他好像生氣了,局促地解釋:“我自己。”
他似是有點不耐,但我看不出更多的情緒,隻是更緊張:“我隻是想見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我也沒有說殺她,對不起。”
他依然沒有說話,依然用那種讓我不舒服的溫和表情看著我。
我站在原地,心如刀絞。
這樣的對峙我堅持不住,終於主動打破了沉默:“他在找我嗎?”
李昂看著我,搖了搖頭。
“那我、我……”我不敢再問了,完全沒有勇氣:“我換個地方住。”
他開了口,這句話的語氣,比上一句溫柔了許多:“不喜歡RB?”
“不喜歡。”
“想去哪?”
我沒說話。
他也沒吭聲,脫了濡濕的外套,扔到了沙發上,就近坐了下來。
我拿著東西,準備去退房,走過他身邊時,被他捉住了手腕。他拽了拽我,沒有拽動,便摟上了我的腰,拖著我的身子坐到了他腿上。
他摟著我的腰,倚靠在沙發上,仰著臉,看著我,“找我來是為了讓我看臉色嗎?”
“是為了問問你怎麽回事,可是看你這個態度,肯定也沒好話。”我想通了,是我太衝動了:“我以後不會這麽做了,我答應了,就像你說的,老死不相往來,我保證斷幹淨。”
李昂撫著我的背,聽著我說完,眼神黯淡著,笑著說:“那你別哭啊。”
我擦了擦臉,說:“沒哭了。”
他閉起了眼睛,說:“讓他們送你回去吧,我折騰不動了,明天早晨走。”
我問:“你最近很忙?”
“忙啊。”他鬆開了抱著我的手,擱在扶手上,半死不活地說:“剛回去,還沒睡一覺,就接到有人給我發的唱詞。我怕虞美人想不開抹脖子……”他張開眼睛,瞄著我,露出了一個完整的,充滿不悅的眼神:“一頓好找。”
他真的不一樣了,我說不清是哪裏。
這種感覺令人不快,不悅又心急。
我決定換個路線,跨坐上去,拽著他的衣領,問:“你真的明天再回去?”
他重新閉起了眼睛,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問:“那我能睡你嗎?”
“隨你。”
我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他的襯衣和皮帶,捧著他的臉,死乞白賴地吻,他卻側過了頭,淡淡地說:“去找個套子。”
我的手一僵,放了下來。
這樣僵持了好久,他終於張開了眼睛,臉上帶著那種溫柔的,卻很做作的笑容:“又怎麽了?”
“你不愛我了。”我小心翼翼地問:“覺得我沒意思了,是麽?”
他垂下了眼皮,沉默。
我從他身上爬下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衣架上摘下外套,竭力冷靜:“我走了,謝謝你過來。”
他望著我,仍是那樣溫溫柔柔的聲音:“還有下次嗎?”
“沒有了。”我知道他是說拿自殺騙他找我的事。我強調:“永遠都不會有了。”
我出了酒店,外麵雨下的正大,但包裏的那把傘,我始終都沒有丟。
沒有聯絡徐妍,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我就這麽走著,選了個我不熟悉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其實李昂早就把我甩了,那時還甩得很溫情,給我留了些麵子。
是我忘了,梁洵美到死還在依賴他。
我突然覺得好難受,好像自己變成了梁洵美,這麽依賴他。依賴到直到想到這件事的這一分鍾,我依然一點都不想怪他。
隻是覺得難過又恐懼:終於要麵對這一天。
終於要接受這個早就說好的事實。
他不愛我了。
千般理由,萬般原因,到此刻,我才看清楚。
最後我還是回去了,渾渾噩噩地發了兩天呆。徐妍如約回來時,我已經勉強打起了精神。
我本來還很糾結怎麽跟她解釋,要她別生氣,她已經氣呼呼地衝進來,說:“我又敗了!”
“什麽?”
“下個月我要開始工作了!”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那個渣又把我的錢全都騙走了!”
“你做什麽工作?”
“飛行員啊。”她仰起臉,得意地甩了下劉海:“爺牛不?”
“牛。”
她這才想起了我,歪歪頭,看著我,問:“你跟那個小白臉談得怎麽樣了?”
“我……”太慶幸了,我話還沒說完,金管家已經來了,說:“安藤先生來了。”
我連忙站起身來,拉著徐妍:“我帶你見個人!”
跑了幾步,她叫:“你先把狗牽走!”
徐妍怕狗,可魚丸的家在門口,所以她每次出門,我都要先把魚丸牽走。
說起來,她那種彪悍的人,魚丸也不喜歡。
金管家把魚丸牽走,我領著徐妍到門口見安藤。
他依然那麽有禮貌,連連鞠躬,年輕的臉上漾滿笑容:“太冒昧了,聽說Lee前輩已經回了大阪,我特意來看Lee前輩!”
“咦。”徐妍果然忘了之前的問題,走上前去,抱著手臂,流氓兮兮地笑著:“so卡哇伊。”
安藤看著她,一陣一陣地發愣。
我介紹:“這位就是我要接待的貴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她叫徐妍。徐妍,這是安藤。”
安藤立刻鞠躬:“很高興見到您,真是打擾了。”
“真是個好孩子。”徐妍兩眼冒光,熱情地拉開我的門,推開我,側身讓路:“快進來吧,安藤君,都是熟人不要拘禮嘛!”
“但……”
“沒事沒事。”徐妍妖嬈地打斷他,扶著他的背,活生生地就要把安藤小綿羊推進我家裏:“雖然不是飯店,我們也可以喝杯下午茶嘛!我聽說RB的抹茶超好的,姐姐超喜歡喝的!”
呸!她從來不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