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157 火狐

  如果我沒有懷過孕,我一定會說:“來吧,你進來,肚子在我身上,懷孕了我就弄掉。”


  可是我現在根本沒有底氣。


  我失去過一個孩子,不論他是誰的,終究都是我的。


  我不想再懷孕,之前我沒有安全感,因為費子霖虎視眈眈,我擔保如果那時我懷了李昂的孩子,他一定會開心地弄掉他來報仇。


  現在我也不想,我總有一天會離開費子霖地,如果不能活著離開,就用別的方式。


  這樣的我,不應該有孩子,不能給他幸福,活著就是刑罰。


  所以此時此刻,縱然不肯,我依然點了頭,“知道了。”


  費子霖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推開我,從水裏站起身,拿著毛巾,擦著頭發,說:“起來,跟我去打獵。”


  我說:“十分鍾都不到,我來不及。”


  他掃了我一眼,目光有些不屑,“抓住一隻獵物,換一天自由。”


  我心思一動:“一星期。”


  “好。”費子霖低哼一聲:“必須抓住,打傷不算。”


  獵場在山上,而這座山頭完全屬於他們家,平時有人看守,避免引來偷獵者,所以,這裏麵的物種非常豐富。


  我一不會用槍,射箭也沒什麽準頭,想想費子霖也沒規定什麽算獵物,如果我抓到的是蝴蝶?


  不管怎樣,先上馬再說。


  當初我參加費子霖的甄選就知道,費子霖為數不多的愛好裏有馬術這一項,而我從小好動,馬術還算不錯。


  他們都有自己的馬,早已磨合得跟狗一樣乖。我則去找找看費子霖的馬,他的馬熱血馬居多,大都十分剛烈,但或許我能拐走一匹,它們可都是我即便買得起,也養不起的類型。


  之後我如願找到了一匹阿拉伯馬,說一位周身雪白的美女馬,脾氣相對溫柔,我跟它溝通了一小會兒,它就把頭蹭到了我脖頸上,打了個響鼻。


  我正找馬鞍套它,費子霖騎著馬走了過來。


  他騎的是蒙古馬,這種馬長得不高但很彪悍,性格跟費子霖一樣淡定。


  費子霖問:“你在做什麽?”


  我回:“找馬鞍。”我指著白馬,解釋,“我喜歡這個。”


  費子霖瞄著我,冷淡地說:“我沒說要借你。”


  好吧。


  “那你要借給我哪匹?”


  他朝我伸出手,說:“上來。”


  我沒動。


  我來參加這個我完全沒興趣的打獵並不是為了跟他共乘一匹馬去散步,我是要抓動物的。


  “你的肋骨不能受力。”他仍舊伸著手,說:“我幫你開槍。”


  “你開槍?那還是我打的嗎?”


  “你自己瞄。”他失去了耐心,神色開始冷:“槍和馬都是我的,你可以用手抓。”


  “好。”我瞪向他:“網兜你能借給我一個吧!”


  費子霖收回了手,撥動著韁繩,說:“獵物要能吃的,你最好不要打著抓毛毛蟲蝴蝶的主意。”


  說得好像毛毛蟲不能吃似得……


  我準備了一口袋白菜,米粒、鬆果等等吸引小型獵物的工具,等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地都走遠了,便找了個掩人耳目的地方,把東西放好,開始挖陷阱。


  花了許多時間終於搞定,接下來我就舉著網兜,躲在一顆粗壯的大樹後,準備誘捕小動物。


  等了大約有一個小時,終於看到一隻兔子蹦蹦跳跳地朝著白菜去了,然後噗通一聲,掉進了陷阱。


  我連忙用網兜去扣,卻就在要揮舞時,忽然覺得腿上一緊,低頭看去,是我的腿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條蛇。


  看花紋像是蟒蛇,大約有我的小腿這麽粗,吐著芯子,一寸寸地網上纏繞,收緊。


  這個尺寸的蛇我還可以對付,便找著它的三寸,用網兜狠狠抽了一下,把它抽暈提了起來。


  然後找來預備關兔子的籠子,扔了進去。


  再回去看兔子時,兔子已經打洞逃走了。


  我隻好回到裝蛇的地方,看著籠子裏已經蘇醒的蛇,心想雖然有點恐怖,但一星期至少到手了。


  於是繼續等著,希望能抓到個鬆鼠回去做寵物。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有一隻鬆鼠跳了過來。


  它用兩隻爪子捧著鬆果,顯然已經食指大動。


  鬆鼠比兔子機靈多了,我連忙揮起網兜,正要扣它,忽然一聲槍響,可愛的鬆鼠頭部中彈,應聲而倒。


  馬蹄聲傳來,我轉過頭,看到費子霖坐在馬上,拿著獵槍,微微地衝我笑了一下,說:“算你的。”


  我撿起那隻已經變成屍體的鬆鼠,它的爪子裏仍捧著鬆果,腮幫子鼓鼓的,藏滿了食物。


  突然覺得放風一周也沒什麽可期待的。


  把它放進我挖的陷阱裏,蓋上土,轉身回去打開籠子,放走了那條小蟒蛇。


  這時,馬蹄聲傳來,我隻感覺身體一輕,再回神時已經被抱到了馬背上。


  他換了把槍,閉起一隻眼睛,瞄著某處,扣動了扳機。


  樹林裏傳來一陣窸窣,我並沒有看到他打中了什麽。


  拍馬過去,還是鬆鼠,身上紮著麻醉彈,躺在地上。


  他在我肚子上拍了拍,說:“去撿。”


  我跑過去撿起鬆鼠,拔掉它身上的麻醉彈,拿籠子把它裝了起來。


  裝好時,又被他提留到馬上,問:“公的還是母的?”


  我仔細地看了看,說:“母的。”


  費子霖沒說話,繼續拍馬,在樹林裏溜達。


  過了一會兒,舉起槍,開槍後,照例跟我說:“去撿,母的不要。”


  我順著他開槍的方向,找到了中彈的鬆鼠,謝天謝地,是公的。


  裝到籠子裏,甚是滿意。


  關上籠子,一抬頭,忽然看到樹叢間有個漂亮的家夥。


  一頭小鹿。


  它也看到了我,頓時受驚,正要跑,忽然傳來一聲槍響,小鹿應聲而倒。我連忙跑過去,一見也是麻醉彈,扭頭對跟過來的費子霖說:“我搬不動。”


  “沒叫你搬。”他麵無表情地問:“公的母的?”


  我看了看,告訴他:“公的。”


  “上來。”他說:“給他娶個老婆。”


  沒用他抓,我已經主動自發地爬上了馬,到處看看有沒有鹿。


  結果再也沒有見到鹿。


  忽然,費子霖壓低了聲音,問:“要不要熊?”


  我四處看看,果然看到一隻小黑熊。


  “這個……”還是算了:“會引來它媽媽的。”


  熊可不是鬧著玩的。


  “殺了。”費子霖淡淡地說:“小的養著。”


  我看向他,說:“不殺不行嗎?”


  “我是來打獵的。”費子霖一邊瞄著小熊,一邊說:“好久沒打過熊了。”


  “我是動物保護協會形象大使。”我當了好幾年了:“給我個麵子。”


  他的眼珠滑到我臉上,睥睨著我,問,“你有麵子?”


  我問:“抓鬆鼠,抓鹿,抓小熊,不是為了哄我開心嗎?你努力這麽半天,有必要為了殺一隻熊把好感分降到零嗎?”


  話音落了,沒有回答。他依然看著我,斜著眼睛,目光意味深長。


  我被他看得有點不舒服,但心裏委實很憐憫這些動物,我可以接受生物鏈,可以接受人為了果腹而吃它們。可我不喜歡這樣的活動,因為它不存在任何實際意義,隻是一項無聊的競技。


  我阻止不了所有這麽玩的人,但親眼看到,我還是想試著說點什麽的。


  過了一會兒,費子霖收了槍,摟著我的手臂猛地收緊,他的臉傾過來,嘴唇了上來。


  在馬背上亂動無異於尋死,我便沒有動,感覺到這個吻從唇邊流連到下顎,最後到脖頸。最終停了下來,輕輕地問:“我在你心裏的分數,不是負的麽?”


  我沒有說話,他也沉默。


  過了一會兒,撥動韁繩,繼續前進。


  再往前走,進入了密林深處,裏麵有點暗,有點嚇人。


  我不由朝強者費子霖懷裏縮了縮,他抱得我緊了緊,沒有說話。


  始終沒有鹿的影子,卻在樹上發現一隻浣熊。


  這隻小浣熊長得好可愛,不同於其他的浣熊賊眉鼠眼,它長得很萌,還是橘紅的。


  它正藏在樹上睡覺,縮成一團的樣子萌得我滿臉都是血,忙扯費子霖地手臂,說:“我要這個浣熊。”


  費子霖蹙起眉,朝它舉起了槍,毫無意外地把它打了下來。


  我跑過去把它抱起來,這家夥很沉,比成年貓大一些。費子霖打馬過來,不冷不熱地說:“大使小姐。”


  我把它放到馬身上的袋子裏,順便應聲:“嗯?”


  “浣熊是灰色,這種動物名叫小熊貓,別名火狐。”他淡淡的聲音裏夾著鄙視:“真替動物保護協會悲哀。”


  “有愛心就行了。”我說:“況且我比較出名,模樣也善良。”


  “有愛心的人會把瀕危動物圈起來養?”他斜眼瞅著我,冷靜地挖苦:“也許這片森林裏隻有一對,而這隻被你帶走,另一隻又不一定找得到,絕跡了。”


  有道理,我把它從袋子裏抱出來,四下看看,發現個樹洞,正想塞進去,費子霖又說話了:“你把它放在這裏,老虎很快就會發現並吃得幹幹淨淨。”


  我轉身問他:“你想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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