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就此了結
終於,他的手翻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臉也轉了回來,看著我,說:“起來抱我。”
我站起身,看了看他纏滿紗布的身體,說:“都有傷,不知道該抱哪裏。”
“抱脖子。”他的姿態已經完全溫柔了下來,揚起下顎,虛弱的聲音裏有點懇求的味道:“快抱。”
我連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脖頸,感覺他把唯一幸存的右手放到了我背上,吻了吻我的臉,柔聲問:“還疼嗎?”
我也連忙去吻他,說:“疼。”
他笑了一聲,嘀咕:“我更疼。”又立刻說:“別哭了,哭的我心很亂。”
我想忍一下,怎奈自己的淚腺已經成了個失控的水閘,不敢出聲哭,隻好把臉埋道他脖頸裏,自己偷偷哭。
李昂用手撫著我的背,對禿子說:“把她搬到這邊,不要再放梁洵美進來。”
又用臉頰蹭了蹭我的臉,說:“先去坐著,當心傷口裂了。”
我抹著眼淚坐下來,感覺他輕輕地拽了下我的手。我抬頭看向他,見他正微笑著看著我,問:“不是說過,打回去?”
“不敢……”我說:“是我不對。”
“兩回事。”他看著我,表情像個教育家:“打不打你我說了算,跟她沒關係。”
他一凶我就又慫了,嘀咕:“我都痛死了,哪有力氣打她。”
他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猛地彎起了嘴角,手指慢慢地插進了我的指縫,笑著說:“小可憐,我替你討回來。”笑完了,又閉起了眼睛,說:“有點累,我睡一下。”
“你睡多久?”他這副突如其來的虛弱,讓我特別的不安,又怕開口咒到他,就說:“到點我叫你。”
“放心,你已經把我救活了。”他的手扣緊了我的手指,臉上又是那種讓我安心的溫柔:“不會死了,放心。”
“嗯。”我站起身來,俯身過去,捧著他的臉,在他唇邊吻了吻,他立刻探出舌尖,舔著我的嘴唇,輕聲嘀咕:“不錯,十一搶沒白挨,撈了條小傻魚。”
換床時,李昂還是沒醒,我還是很害怕,偷偷去探他鼻息,還好,呼吸平穩,真的隻是睡著了。
之後因為腰上的傷口很疼,護士幫我檢查傷口,解開紗布低叫了一聲,輕聲問:“你怎麽不早叫我們?”
我痛得連脖子也不能動,隻好問:“怎麽了?”
“傷口全裂了。”護士去叫醫生重新處理,又縫了一遍針,全弄完後,給我打了一針止痛。此時已經很晚了,我也開始困得想睡。
正要出門,李昂的聲音傳來:“讓阿霖來。”
很快,禿子來了,俯身聽李昂說話。他聲音太低,離得這麽近,我也聽不清李昂說什麽,隻聽到禿子點頭應著,說:“我這就去安排。”
再醒來時,覺得有人在拉我的手。
我的病床緊挨著李昂的,因為是加床,比他的稍微矮一點,距離比一條手臂還多點。
所以,被拽了一會兒,就把我拽醒了,睜眼時還以為他是不舒服叫我,正要爬起來,他就笑了,說:“別動,乖乖躺著。”
我便躺著了,看著他握著我的手指,依然蒼白,瘦骨嶙峋,好在仍舊很有力,摩挲著我的手指,很溫暖。
我又轉頭去看著他的臉,他顯然已經消氣了,看著我,又變成了我喜歡的溫柔。我就這麽看了一會兒,覺得我以前都想錯了,我其實想過,如果有一天李昂和費子霖終於殺掉對方一個。我還覺得,費子霖死了,我一定會心痛欲絕,李昂我應該不會有什麽感覺。
可我現在發現,他活著真好。活著,還原諒了我,真好。
李昂可能是被我看得有點不舒服,終於開了口,問:“怎麽了?”
我看著他,說:“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你。”
“有點?好像?”他咬了咬下唇,歪了歪嘴巴,哂笑著,沒說話。
我訕訕地,不知道怎麽說下去,隻好繼續握了握他的手,說:“我真的再也不會了。”
“剛剛又想了想,其實怪你也不對。是我太自負,自以為已經能摸對他的脾氣,漏算了你這步。”他很揶揄地看著我:“好像有點喜歡我就準備殉情了,你如果愛慘了我,還有什麽可幹的?”
殉情這個詞讓我覺得很別扭,便忸怩著沒回答。
他也沒要我回答,隻是輕輕地搖了搖我的手臂,柔聲說:“真的沒有在怪你了,其實啊……我是挺感動的,我當時想我這次絕對game over,沒想到你撲了上來。醒來時候在急救室,我就想我的命撿回來了。後來問他們怎麽回事,才知道是你給我搶回來的。”
他看著我,目光裏是滿滿的柔情,溫情又疼惜:“這樣講很賣乖,但……以後別做這種事,萬一對麵不是他,你這條小命就真的交代了。”
我點頭:“知道了,恩恩。”
他就沒說話,吃力地動了動,許久,才齜牙咧嘴地哼了一聲,說:“一點都動不了。”
“要做什麽?”我想是洗手間一類的需求,連忙爬下去,說:“我幫你。”
“沒事,你躺回去。”他用嚴厲的眼神把我逼回床上,等我重新躺下,才說:“想抱你。”
我還當是什麽:“那我去抱。”
“等我傷好。”他凝視我,聲音很低,那副表情像是我們的角色在顛倒:“阿霖以為我要殺你,替你求情,說來的時候像是用血洗過一樣,搶救你時候,都休克了。後來一瘸一拐地進來,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本來氣得要死……”頓了頓,又笑了起來,說:“這件事就此了結,你乖乖養著,沒我的命令不準下床。”
李昂現在每天隻會醒兩三個小時,聊幾句天,吃點流食就會扛不住地睡著。
我的傷少一點,但因為腰上的,身上哪動都會牽連到它。
病房裏每天隻有阿霖經常露麵,堂哥來過兩次,第一次瞪了我一會兒,第二次態度好了些,什麽都沒再說。
後來李昂怕我不舒服,叫他不要再來,對我解釋堂哥性格暴躁,但了結的事情他也不會再提。
接下來是一段安靜的養傷期,無人打擾,沒有事情,盛華延來探病時,我已經能下床。
李昂說不想見他,要我自己去接待。盛華延是自己來,沒帶人,身上也沒武器,來時,給了我一張支票,說:“這件事我很抱歉,對不起。”
這件事不是盛華延的錯,但我還是有了芥蒂,說:“沒關係。”
“費子霖找我談過,說他想複婚,他會對你好,也不會再介意李昂的事。”盛華延說:“我想你喜歡他,畢竟是原配,他性格也比較簡單。那天的計劃,其實是要抓你,抓走你再殺李昂,沒想到他提前下令。”
“哦。”
我能猜到,為什麽提前下令。
心裏覺得有點諷刺,我當他老婆時,他從來都不會吃醋。不是他老婆了,他反而開始吃醋。
我,真的理解不了他。
盛華延看樣子是來做說客的,我沒說話,他就接著說:“費子霖應該跟你談過,他可以不殺李昂,隻要你回去。你應該能理解,對他這種人來講,這是個多麽大的讓步。”
我忍不住問:“他給了你多少錢?”
“不是錢。”盛華延蹙起眉,不悅道:“我是希望你過得好。李昂的女人太多,你也不可能嫁給他。”
“希望我過得好?”我按耐不住地站起身,指著我的腿,問他:“我不跟你講,你回去告訴他,他缺女人不要找我,我惹不起他。我沒尊嚴嗎?不要就趕走,要就拽回去?他是看我傻,看我好欺負所以就欺負上癮了?”
我完全停不下來,惱火,狂怒,指著他,說:“你也是,盛華延,我想通了,這些年你對我好,照顧我,說到底不過因為我賣了一間公司給你。你也恨李昂對吧?恨他那麽對你的人渣爺爺,我還告訴你,我們不僅掰斷了那老東西的手,還討了他兩億。”
見盛華延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我莫名地更憤怒:“你覺得這樣過分?不過分,這件事,如果放到你老婆身上,你比他還狠。如果當時是費子霖做的,他搞不好連你家都炸平了!你該慶幸動手的是李昂。”
盛華延聽完,臉色越來越難看,我知道,我是說中了他的心事。
在盛老頭的事情上,他主張的是兩不得罪,要我跑,要我別複仇。他爺爺是親爺爺,我說到底,不過是個關係不錯的朋友。
現在他責怪李昂動那老頭,他憑什麽責怪?我的男人自然是向著我的,哪怕當初的費子霖,我現在也明白了,在這件事情上,一樣是向著我的。
盛華延這次騙我已經讓我失去了所有理智,一分鍾都不想去花心思去理解他。
我拿起那張紙票,沒看金額,撕成碎片,說:“我不去拍戲了,過段日子我就去找你解約。”
回到病房時,我依然氣得頭痛肚子痛,連傷口也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