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暗戰
我猶豫了好久,想了好久,終於說:“我不想被你碰很奇怪嗎?”
他揚起眉梢,笑著回答:“不奇怪。”
說著站起了身,繞過餐桌,來到了我身側。我還沒躲,已經被他彎腰抱住,下顎擱在我的頭頂,身上散發著淡淡地酒氣,語氣好溫柔,卻有點無奈似得:“以前也一點都沒喜歡過我嗎?”
“沒有。”
真的沒有,我可憐過他,信任過他,拿他當過朋友,有過同病相憐的感覺,可我哪有心思喜歡他?
“誠實是個壞習慣。”他在我頭頂上輕輕地吻著,問:“吃飽了嗎?”
“嗯。”
“真的吃飽了?”他的手摸到我的肚子上,不由又讓我一陣驚慌,但他說:“肚子還是扁的。再吃點。”
昨天的時候我還很平靜,還以為自己能平靜上好幾天,然後再想別的事。
沒想到今天就來了麻煩。
接下來李昂繼續給我倒酒,我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謹慎地思考現在的狀況。
越想越覺得他肯定知道了,真的,我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也不覺得我留下了什麽把柄,他的表情也沒有不對勁,反正他什麽時候都是那副溫柔又無害的體貼笑容。
可我就是覺得他知道了。
完全的第六感。
盛華延說的對,李昂不可能容得下這個孩子。事實上我雖然隻到這裏兩天,還是感覺到了滿滿的包養味道。
但現在我並不想流產。
不知道是不是與費子霖有關,或許是女人的本性,我隻是不想而已。
忽然有人夾了塊壽司給我,李昂的聲音傳來,笑著問:“幹嘛在發呆啊?”
我回過神,想要打起精神,舌頭卻有點笨:“我好像喝醉了。”
“那就不喝了。”他的手臂擱在桌上,端著酒盅,笑眯眯地說:“吃點東西。”
我重新拿起筷子,夾著那塊壽司,剛咬了一口,盤子裏又多了一塊。我抬起頭,看到他溫和的臉:“我記得你很能吃的,多吃點,瘦巴巴的不好看。”
我吃力地咽下這塊壽司,在夾起第二塊之前,說:“不準給我夾了。”
他點頭,哄孩子似得說:“最後一塊。乖,快吃了。”
於是我放心地吃了。
剛咽進去,他就再度站起了身,過來一把把我抱了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就近抱到了沙發上,身體壓了上來,作勢就要吻我。
我反應過來連忙推開他,慌張地說:“你昨天不是才說慢慢來?”
“昨天我還清醒。”他現在看起來依然很清醒,壞笑著,撫著我的臉頰,說:“現在我也喝醉了……”頓了頓,又道:“你喝醉的樣子真可愛。小蘋果。”
上次我被他按著折騰了一晚上,他做起來很生猛,手段很歹毒,根本不像他裝的這麽溫和。
雖然我知道自己來了,就肯定避免不了再發生關係。
但現在不行,我肚子裏有孩子。
於是卯足了力氣繼續推他,因為恐懼,眼淚也特別容易就擠了出來:“你又騙我,你不是說你喜歡我?”
李昂忽然就停下了動作,翻身從我身上下去,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我心裏默默地鬆了一口氣,摸著肚子,看著地板上的那一片蔚藍的汪洋,看著裏麵的珊瑚、水草,以及那些快活的魚、水母和海豚。
我多想變成魚,跳進去,跟它們呆在一起。
我剛坐起身,李昂忽然又下來了,坐到側麵的單人沙發上,扔下了兩個袋子,抱著臂,看著我,說:“自己選一個。”
兩個袋子都很小,一個是藍色的小藥片,一個是一包白色粉末。
我不敢去想那是什麽,心裏陷入了糾結。
此時李昂冷笑著說:“B粉、X藥,選個你喜歡的。”
剛剛我哭是假的,可現在是真的了,我已經領教過他這個人:“我哪個都不喜歡……”
“可以笑,可以哭,任性、發脾氣都隨你。但是……”他的手肘撐在膝蓋上,露著一臉的語重心長:“不準演,知道嗎?不準演,我反感這個。”
“你還騙我……”我從下午知道懷孕的事就很想哭,覺得我的日子總是這麽倒黴。現在終於徹底地哭了出來:“你騙了我那麽多事,你昨天還說你要疼我,現在你就……”
他沒說話,依然用那種逼死人不償命的眼神看著我,說:“快點選一個,B粉我供到你死。”
我看著那兩個袋子,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X藥不會死人,但我不想吃。B粉會上癮,但過量就會死。
於是我咬咬牙,決定豁出去了,伸手拿起B粉,從桌肚裏翻出一隻水杯,全都到了進去,拎起水壺,把水倒了進去,正要端起來喝,杯口忽然被按住。
笑聲傳來,他伸手捏著我的下顎,笑得很開心很溫柔:“行了,奶粉而已,嚇唬你的。”
我看著玻璃杯中,經過溫水衝泡卻依然涇渭分明的混合物,說:“奶粉你就喝一口……”
他舔著下唇,用那種怪無奈的表情看著我,隨後把水杯拿走放到地上,朝我伸出手臂,說:“過來我抱抱。”
他這個動作已經讓我心裏有了數,明白他剛剛跟我玩真的,頓時驚恐到了極點:“我都在這了,你等一下能怎麽樣?你就是喜歡逼我……”
他沒說話,站起身來,過來彎腰抱住我,柔聲說:“我錯了,小東西,我真的錯了……不哭了,是我不對,好不好?”
我還是想哭,因為害怕,因為後怕:“你太變.態了……”
“好,我變.態。”李昂繼續撫著我的背,吻著我的額頭,歎著氣,說:“抱你上樓去休息,好不好?”
我哪敢上樓,想了一會兒,隻好找借口,說:“我還沒吃飽。”
他出聲笑起來,打橫抱起了我,滿臉春風般的溫柔:“那就繼續回去吃。”
回到餐桌前,我依然驚魂未定。
看著桌上的酒,心裏漸漸有了一個念頭。
孩子要不要有待商榷,但呆在李昂身邊顯然是個早晚要人崩潰的死籠子。
抬頭見他歪著頭看我,便說:“我要喝酒。”
他拎起酒瓶,給我倒上,說:“少喝幾杯。”
“你陪我一起喝。”我的酒量不好,但喝酒可以壯膽。
如果我現在沒有喝醉,其實會想到我這個臨時起意的計劃有多麽漏洞百出。
但我又是喝醉,又是受了驚嚇,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根本就是天衣無縫,於是一邊吃,一邊端著酒杯灌他。
喝到自己頭暈了,就跑去洗手間,挖喉嚨,吐掉。
然後繼續回來吃,繼續喝。
期間我也不記得有沒有聊過天,反正他講的話都沒什麽營養,不是誇獎我漂亮就是誇獎我可愛,總之很虛偽。
這樣的法子讓我保持了基本的清醒,成功地把李昂喝多了,推開我倒給他的最後一杯酒,起身過來,摟著我的腰,仍在笑,含糊地咬著我的耳朵,說:“小酒鬼,我認輸了。”
我仔細地研究著他的表情,感覺他真的醉了,眼神都很糊塗,不像平時那麽精光四射。
頓時放了心,被他摟著上了樓。
見著床,他立刻鬆了手,躺了下去,解著紐扣,糊裏糊塗地說:“好困,尤物……我想睡你……”然後半張著眼,迷糊地瞧著我,傻笑著說:“快躲到書房去,鎖好門藏起來。”
我聞言大喜,連忙轉身,還沒邁步子,手臂就被他攥緊了手裏,扯了扯,閉著眼睛笑,嘟起了嘴巴:“晚安吻。”
“你睡吧。”上次我就這麽被拖進了車裏,這次我絕不相信,於是扯開他的爪子,說:“你快睡吧,酒醒再說。”
他沒理我,被我拉開的那隻手,就那麽耷在床沿上,看這架勢,居然已經睡著了。
我也喝得好難受,下樓衝了一杯糖水解酒。喝完之後,就去廚房翻了翻,翻出了一把尺寸剛好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插進了袖口裏。
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
李昂還是剛剛那個姿勢,死魚一樣地躺在床上,滿屋都是酒氣,我稍稍安心,拔出了刀。
沒錯,我打算殺了他。
剛剛喝糖水的時候,我還想了,我一旦殺了他,就立刻打給費子霖,打不通電話,就去找六嫂,或者孟買等等等等……
想盡一切辦法,我相信連門衛都會很欣慰李昂死了這件事。
然後再跟費子霖談孩子,他不要,我自己也養得起。
總之我要殺他,從剛剛那杯“奶粉”開始,我就有了這個念頭。
雖然衝動一點,好在已經成功一半,他已經無法抵抗了。
我咽了咽喉嚨,鼓足勇氣,握緊刀子,朝著他的心髒紮了下去。
然而就在我下刀的同時,他不經意地翻了個身,滾到了另一邊,繼續睡。
起先,我被嚇了一跳,瞅著他,半天沒敢再動。
但觀察了足足十幾分鍾,聽到了細微地鼾聲。
好吧。
他運氣好。
但現在他的手臂正好壓在左胸上,刺心髒很困難。
於是我瞄準了下半身,殺不掉,起碼廢了他。
然而就在我下刀的同時,他忽然側過了身,身體壓住了我的刀鋒,逼得我鬆了手,看著刀子被他壓到了胯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