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拿掉
這一刻,我似乎隱隱明白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於是我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問:“你打算這麽養著我多久?”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我的鼻子,笑道:“養到我不養不起為止。”
“但是我……”我沒想到,我也是個能演戲,能撒謊的人,我小聲說:“我昨天跟人動手了。”
李昂一愣,隨後揚起了眉:“跟誰?”
我想想還是覺得不要把繁家和費子霖的關係直接告訴他,而我也不過是想討個保證自保,便說:“大人物。”
“放心。”李昂並沒有追問,隻捏著我的臉,神色頗為自信:“我知道你的意思,甜頭和麻煩我都接,你先養養,過些日子繼續回去拍戲,什麽都不用管。”
這個答案是我喜歡的,比我預料的還要給力,於是我不情不願地說:“謝謝。”
“謝謝?”他彎出一抹壞笑,說:“那就湊過來讓我抱抱啊。”
我倒是想湊過去,但不知為何,自己並沒有動,讓場麵尷尬到了這裏。
他等了一會兒,便沒再提,自己伸手抱住了我,問:“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
我的確不想跟他躺在一張床上,便說:“不能走路,什麽都做不了。”
“明天就讓你走路。”他的手又滑到我的腰間,牙齒在我肩頭輕輕地啃噬,含糊地說:“我好想吃你,香香軟軟的小魚丸。”
我現在真的對這種充滿陷阱的浪漫和溫柔很膩煩,因為我已經付出過一次代價。
現在我會躺在這裏,完全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逃不掉,心也累人也累,根本對自己的生活沒有打算。
早就活得沒有選擇權。
所以我不想躺在這跟他說情話,隻問:“我離婚跟你有多少關係?你又策反了誰?”
“哪裏還需要我策反?”他翻過身,靠到床頭,眼睛半眯著,手掌壓著我的背,一直壓到他胸口,綿軟而毫無脾氣地講:“他不管心裏有沒有你,都要如鯁在喉。領土意識,男人本性。”
我仰起頭,看著他,沒說話。
此刻我隻有一種感覺,如果哪天我的腦子能把李昂涮了,肯定就再也不會受傷了。
李昂也看了我一會兒,最後又低下頭,在我頭頂狠狠地親了一口,歎了口氣,說:“好吧,你是要聽具體事件?”
“嗯。”
“你都知道。兩條信息,一次碰麵。有點懷疑就夠了,人是最會聯想的動物。”他歪歪頭,得意道:“那次真是不湊巧,我去墓地隻是為了祭拜萬艾琳,真的不是為了碰你。”
是啊,所以費子霖聯想了,我想是因為李昂比我們都會談感情,所以他比我,甚至比費子霖更冷靜。
我不由忿忿地想:他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我怎麽覺得連老天都站在他那邊。
我問:“你老婆真的是那麽死的?”
他點頭:“看來他們已經告訴你了,鬼混的代價,我早告訴她,別找黑道的混。”
“那你怎麽不早點找他?”我很疑惑這件事:“一定要等到有我?”
“我要他給我交代,必須有證據。”李昂冷哼了一聲,說:“你以為他公正,他就不會抵賴?我不逼他,不讓他看到結果,貿然跟他討個說法,他不會搭理的。況且我嶽父明白的,他隻要出口氣。”
所以他才要殺我。
原因我現在明白了,一命換一命,一個平民換另一個平民。
我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麽表情,總之還是被李昂看透了,壓了下來,認真地說:“我想要七百億。”
我點頭:“聽說你已經拿到了。”
“還沒有,也許永遠拿不上,姓萬的不滿意,他隻是沒選擇。”他看著我的眼神,仿佛溫柔得幾乎就要滴出蜜來:“殺你,和五條貨源,哪個都比現在的結果讓他滿意。可是……這句你一定不信。”
他頓了頓,閉起了眼睛,臉埋進了我的頸邊,笑聲略有點悶:“在我心裏,你值七百億。從那天,我說你可以換貨源開始,我就知道我栽了。”
我真的不信。
我自己有多少魅力我很清楚,我連一個沒談過戀愛的費子霖,住在一個房子裏的老公都搞不定。我能在什麽都沒做的情況下,就讓他這種人栽到我手裏?
我非但不信,還覺得可笑又悲哀。
後來我就沒再跟他聊,閉起眼睛,逼著自己繼續昏天黑地的睡覺。
現在是我跟費子霖離婚的第二天,我沒有去民政局換離婚證,直截了當地搬進了奸夫家裏,沒有去回想造成我們離婚的所有理由。
他沒有愛過我。
我隻記得這一句,覺得已經足夠了。
李昂和繁景,不過是分別做了一把推手,加速了我幻想破滅的節奏。
我一直以為,他總會愛上我的,我可以努力一輩子。
所以當他斬斷這一切時,有那麽一瞬,我是輕鬆的。
也許,在這段婚姻裏,我一直在一個人談戀愛,分手,也隻不過是跟我自己。
從來沒有過費子霖。
第二天,我腳上的水泡全都消退,但依然隻能洗淋浴。
我洗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一件絕頂重要的事,洗完澡後,連忙跑去看日曆,心裏頓時爬上了一陣幽冷。
這時李昂又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貼著我的背抱我,拿過日曆,歪著頭,問:“怎麽了?忘了什麽重要日子?”
我慌忙搖頭,放下日曆,心裏在打鼓。
我要是沒記錯,這應該是第一個月。
下午李昂出了門,走前摟著我親了好一會兒,說:“我晚上就回來。”
我狠狠地鬆了一口氣,說:“好。”
他用那種很有洞察力的眼神凝視著我,不一會兒,笑了,說:“床頭櫃裏有車鑰匙,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我不限製你自由,但你得在我回來之前乖乖回來。”
我盡量讓自己別那麽不安,便問:“你幾點回來?”
他低頭吻了下來,眯著眼,吮著我的嘴唇,含糊地說:“九點。”
李昂走了,那種如影隨形的壓迫感也小了許多。
而我心裏沒主意,隻好偷偷打給盛華延,跟他說:“我懷孕了。”
盛華延一愣:“誰的?”
“費子霖……”肯定是,我能算出日子來,絕對不會錯:“我跟費子霖離婚了。”
盛華延沒說話,我連忙把最近發生的事對他講了一遍,心裏亂成了一團,問他:“我怎麽辦?”
“能怎麽辦?”他歎息著說:“拿掉。”
“我不舍得……”我真的不舍得:“可我不想去找費子霖。”
“隻能拿掉。”聽得出,盛華延也是焦頭爛額:“李昂不可能容得下這個,你最好拿掉再告訴他。”
“你說……”他說到這句,我自然而然地展開了聯想:“他下午出去了,說我可以出門,是不是他發現了?“
“你拿什麽測的?沒扔嗎?”
“算MC就知道了。”我隻覺得害怕,這是我第一次懷孕,我甚至寧可這個孩子是李昂的,因為這樣我就不用打:“怎麽會這樣?我真的快瘋了。”
“別急。”盛華延問:“確定是費子霖的?”
“肯定是。”
“我幫你聯絡他,他不要,你就趕緊拿掉。”他急匆匆地說:“最晚明天就給你消息。”
我不安地說:“他如果要,那我也……”
“沒事,他要他就會處理。”為了安慰我,盛華延笑著說:“搞不好他會因此覺得舍不得你。”
接下來我隻有在巨大的不安中等待著盛華延的電話。
然而沒有消息。
我知道他要聯絡費子霖其實很困難,他行蹤很神秘,也有很多臨時身份,完全不打理白道生意,又跟我鬧得這麽僵。盛華延隻是商人,連JC都找不到的人,他要找,太困難了。
就這樣,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九點過五分時,李昂回來了。
來臥室見到我,先是一愣,隨後微微地笑了,伸手來抱我,吻著我的臉,問:“怎麽沒出去玩?”
我知道他很擅長觀察人的表情,便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他懷裏,說:“一個人出去太無聊。”
他吻了吻我的頭頂,先是沒說話,稍久,才撫著我的背,問:“是不是晚飯也沒吃?”
“嗯。”
“小可憐,現在去吃。”他說著,把我從床上摟了下來,笑著說:“我給你卷壽司吃。”
和食器具精美,賣相精致,做起來非常快。李昂叫我在餐桌前等著,十幾分鍾就擺上了晚餐。
順便溫了瓶清酒,開餐時,沒有詢問我,便倒進了我杯裏,笑著說:“天冷,你喝一點驅驅寒,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我看著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頭。
酒的度數不算高,但因為溫過很快就上了頭。
所以,李昂給我倒到第三杯時,我便按住了他的手,說:“我喝不下去了。”
他笑起來,忽然伸出另一隻手,按住了我的手腕,穩穩地倒完了酒。
我察覺到他的手指觸到了我的脈搏,連忙掙了出來,不安地看著他。
而他依然很平靜,彎著嘴角,說:“走的時候還讓我親,現在連手都不給摸?”
我總覺得他剛剛是故意要把我的脈,我知道懷孕和平時的脈象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