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懷疑
我似乎明白他想做什麽了,但覺得還是不要說破的好:“我才不吃,太難吃了。”
他看著我,笑得我毛骨悚然。
錢總算順利地還給了李昂,喝了兩杯茶後,他的狀態終於清醒了點,問我:“要不要順路把午飯一起吃了?”
我搖頭:“劇組說今天中午要請客。”
“哦。”李昂漫不經心地點頭:“那就一起走吧,劇組是請我。”
我怎麽覺得我好像上了好幾次當呢,問:“那你怎麽沒告訴我中午就會見麵?”
“我都醉成這樣了。”李昂歪歪斜斜地靠在了車門上:“想不起來不是很正常?”
“其實,”我勸他:“如果不是很重要,你不能回家睡覺去嗎?”
他看著我,說:“很重要啊。”
那我隻好說:“那你上我的車吧,你這樣子不能再開車了。”
他按著太陽穴,顯然是在思考,最後把車鑰匙遞給了我,說:“我的防彈,來吧司機。”
殺青那天劇組就說過今天有午餐,在龍會所,是個中西結合的酒會。
李昂去了之後就不用我管了,圈子裏都知道那是梁洵美的表哥。這幾天沒見梁洵美,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總覺得她好像也喝多了,疲態盡顯,人也瘦了一大圈。
應付了下場麵,Dick找了個機會把我拉到門外,陪著笑說:“有件事想麻煩你。”
“什麽事?”
“我男朋友。”他為難地說:“有個死基佬看上他了,說不跟就要殺他。”
Dick不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做了這麽多年娛樂圈,也不是毫無人脈,會求到我這裏,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麽:“是想我去找費子霖?”
“不是。”Dick可憐巴巴地說:“是小李董的人。”
Dick的事我當然選擇答應。
但我還沒想好要今天說還是再約李昂。
我是想跟他保持距離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事要跟他接觸,還每次都是求到他。
因為我是從李昂車上下來,大家的眼神本就有點怪,連梁洵美都不如先前那麽友好。
宴會廳裏這樣低氣壓,我就借口去洗手間補妝,剛出來,突然聽到對麵的男洗手間裏傳出一聲男人的高亢的聲音:“救命!”
雖然我是個女人,散打也隻有費子霖十五歲的水平,但事實上一般男人是近不了我身的。
呼救過後裏麵就再沒了聲音,我等了一會兒怎麽都按耐不住,踹開洗手間門衝了進去,第一眼,隻看到滿牆滿地的紅。
洗手台旁站著一個男人,腰帶半解,手裏握著匕首,血一滴滴地從刀刃上低落下來。
地上躺著一個身材瘦弱的男人,我來不及看到他的臉,因為此時凶手一經發現了我,舉著沾血的尖刀朝我刺了過來。
我趕緊躲開,看出他隻是塊頭大,但招式並不像練過,跟這種人打架能拚的隻有巧。於是我瞅準機會握住他的手腕,卸了刀子,我不可能綁得住他,隻能把他逼到門外,想要瞅準機會關上門。
卻在這時,凶手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手槍,並且拉動了槍膛,指向了我。
其實,躲槍子這種事隻是電影,清兵會挨打終究還是因為冷兵器遇到了火器這種外掛。
我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突然明白好像整件事都是衝著我,僵在了原地,恐懼地盯著他在扳機上按動的手指。發覺原來快死的時候,其實是什麽都想不到的。
我是個膽小鬼,此時唯一的選擇隻有閉上眼睛,不問緣由地束手就擒。
突然,緊繃的空氣中傳出一聲輕響,聲音太小,猶如幻聽。卻就在下一秒,重物墜地的聲音突然地傳來,夾著一陣濃濃的血腥味。
我本能地張開眼,看到凶手趴在地上。依舊是那副擰眉瞪眼的猙獰模樣,但瞳孔在慢慢的放大,後腦汩汩地冒著黑紅色的穢物。
我呆住了,抬起頭來,看到了李昂。
他的臉色是陰鬱的,眉宇間夾著讓人腿軟的戾氣,手指慢慢地拆著槍口上的消聲器,然後放進了腰間,側過臉,對梁洵美吩咐:“派人來處理。”
梁洵美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洗手間的位置很僻靜,雖然盯上掛著個碩大的攝像頭,但並沒有任何酒店的人趕來。
我也不知道是被殺人這個行為嚇到了,還是被李昂那副比費子霖生氣還恐怖的,索命修羅一樣的表情嚇到了。總之腦中是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他兩小時前對我說,他喝醉了,騙我跟他換冰激淩時,是笑著的,還是也是這樣的狠戾。
怔忡間,有人握了下我的手腕,我被驚了,差點跳起來,他卻穩穩地握著我的手,對我笑了起來,還是那種我挺熟悉的,那種溫柔,平和,甚至有點惹人喜愛的笑容:“鬆手,把刀子給我。”
我鬆了手,任由他拿走了刀子。
李昂便把刀交給了身後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一個光頭,現在屍體已經被抬走,有人在往地板上噴灑化學物品處理血漬。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依然是亂的,失去了思考甚至短時間的記憶能力。
這時,有人摸了摸我的臉,問:“他對你做了什麽?”
我搖了搖頭,這時突然想起衛生間裏還有Dick的男朋友,連忙衝進去,眼前卻突然一黑,有人摟了我的腰,拖著我站了起來,說:“別看,已經死了。”
我不信:“我來的時候他還沒……”
“應該當時就已經死了。”打斷我的依然是李昂的聲音:“頸動脈被切了。”
我不由自主地發抖,因為害怕,因為覺得那個殺手或許是來殺我的。
濃濃的血腥味和衛生間本身的惡心味道混雜在一起,抽幹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氣。站不住,隻感覺李昂摟住了我,一直把我的頭按進了他懷裏。可能是同樣受到了驚嚇,他的心跳很快,令人覺得很慌,但他的聲音依然很穩定:“別怕了,你已經沒事了。”
之後李昂扶著我慢慢地從衛生間裏退了出來,終於放開了我的眼睛,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是Dick。
他抓著我的手,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衝進了衛生間,緊接著裏麵傳出了他的尖叫聲。
我以為裏麵還有凶手,連忙推門,卻又被李昂按住,說:“死的是他最近的情人。”
我心裏猛地劃過一抹不太好的預感,看向了李昂,心裏很陌生:“你怎麽會認得?”
“最近總陪他去我那裏賭錢。”
我點了點頭。
李昂先是沒說話,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扳過我的肩,眉目含笑地說:“凶手是我的人。”
我看著他漩渦一樣見不到底的瞳孔,不由脫口而出:“死無對證了嗎?”
“有證。”他笑著說:“明天一早我就派人交給七仔,他希望怎麽處理我都配合。但是……”
說到這裏,他斂起了笑容,聲音轉低:“以後你我不必再聯絡了,我不喜歡被第一個懷疑的感覺。”
說完,他鬆了手,轉身走了。
我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清楚,隻覺得如果是我誣陷他,那真的是我過分,連忙追了上去,拽住他的手臂,說:“那是你的人,他本來用刀子殺人,被我逼到外麵又動了槍,明明我進去時候他就可以動槍,反正我都看到了……我想不清楚,我要證據有錯嗎?你有證據我就不會懷疑了。”
“就算是我做的一樣有證據。”李昂扯開我的手,說:“你自己去想,我懶得解釋。”
李昂走後,梁洵美又過來,她進去找Dick,我不敢進去,心裏很害怕,拿著手機,撥通了費子霖的號碼。
他接電話時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似乎有點煩,問:“什麽事?”
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說:“老公,有人要殺我。”
費子霖沉默了大約十幾秒,隨後快速地發問:“你現在哪裏?殺手在哪裏?”
“我在龍會所。”我哭著說:“殺手被李昂殺了……”
“我現在過去,你自己藏好。”
我不想掛電話:“我藏到哪……”
“隨便,我很快就到。”他匆匆說:“先這樣。”
我不知道自己該藏在哪裏,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方向,最後隻能選擇坐在大堂門口的沙發上,盯著門口等費子霖。
很快,費子霖來了,身後跟著孟買,我連忙朝他跑過去撲到他懷裏,費子霖沒推我也沒抱我,由著我哭了一會兒,問:“怎麽回事?”
我把事情組織起來講了一遍,特別強調了凶手有槍,卻專門等到我來以後,跟他一起出了門才開槍的事。費子霖聽過之後,蹙起了眉,說:“明天備禮去找李昂道歉。”
怎麽能這麽草率:“可那個人明明是想殺我……”
“沒有證據,你就是亂懷疑。”他說完就沒再理我,而是對孟買說:“你送她回去。”
“我不要。”我抓緊他,說:“我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