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醉酒
楚青離邁著步子，沒有目的地往前走，她怕自己腳下一停，腦海就開始運轉，她想知道母親死去的真相，可如今知道了，卻又不願意麵對。
楚青離完全沒看到蕭磐在自己麵前，甚至蕭磐已經出聲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見。楚青離走過蕭磐的身邊，手腕被人握在手心，接觸的皮膚傳來陣陣溫熱，讓她的心不再如此冰冷。
楚青離木然地轉頭看著蕭磐，眼神像是冬日的河水，死氣沉沉，“大人，你怎麽在這兒？”楚青離的嘴巴一張一合，沒有感情地詢問。
楚青離來追問這麽重要的事情，蕭磐怎麽能夠置之不理，他擔心楚青離會受到刺激，做出傻事，所以一直在身後跟著，可以說，楚青離進陳府多長時間，蕭磐就在門外等了多久。
“有事路過，怎麽了？你……還好嗎？”蕭磐查看著楚青離的臉色，明明沒有生病，可是臉頰蒼白如紙，讓人看了怎麽能夠放心。可蕭磐卻又不會開口安慰人，若是讓他辦事，他還能竭盡全力為她辦到，可如今隻能問這些不痛不癢的話。
楚青離眼睛沒有焦點，“大人，有酒嘛，我想喝酒。”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將煩惱都拋之腦後。
蕭磐皺起眉頭，想要說些話勸慰，但想了想，她什麽都不說憋在心裏也不是辦法，將心中的痛苦都發泄出來說不定是好事。
“那先回府吧，我讓下人準備。”蕭磐垂下眼瞼，臉頰上的那片陰影，隱藏的是內心的柔軟。
楚青離點點頭，她現在對於外界的事務，沒有多餘的反應。
蕭磐回府讓下人在房中備了溫酒，還有楚青離平日裏愛吃的一些食物，蕭磐親自給楚青離的酒杯中斟滿了酒，蕭磐的酒壺還沒有放下，楚青離就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蕭磐將楚青離手中的酒杯搶過來，“讓你喝酒，不是讓你這麽喝的。”
“給我。”楚青離重新奪了回來，又想搶蕭磐手裏的酒壺。
“我給你倒。”要是把酒壺給楚青離，她怕是會直接拿著酒壺灌酒。
蕭磐多了個心眼，每次給楚青離倒酒隻倒大半杯，“你慢點喝，你要是這個喝法，我可就不給你酒了。”
楚青離不勝酒力，本來也不經常喝酒，這下喝得急匆匆，還沒喝幾杯，臉上已經有了不正常的紅暈。
楚青離眼神有些迷離，看著蕭磐傻嗬嗬地笑了出來，“大人，你怎麽這麽多臉啊？”楚青離指著蕭磐，說話時口中噴出溫熱的酒氣。
蕭磐歎口氣，“你喝醉了，別喝了。”
“我沒有，我還能喝！”楚青離的手亂揮著，“大人，你說，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公平的嘛？”
蕭磐眼睛氤氳，芸娘與她說的事情，想必對她打擊應該很大，“世間自有公道。”蕭磐想讓楚青離知道，隻要心中懷有正義，那公道就一直會存在。
“嗬，”楚青離嘴角一勾，笑的十分嘲諷，又帶著悲涼的痛心，“公道？那我娘親做錯了什麽呢，白白被人害死，而花姨娘殺了人還過的逍遙自在，那我問大人，這公道在哪兒呢？”楚青離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望著蕭磐，眼中的水汽開始積聚，楚青離心口陣陣作痛，所以說感情最傷人，雖然現在的楚青離已經換了一個人，但是之前的情感還保留著，她用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想讓痛苦減少一些。
看著楚青離難過的樣子，蕭磐的心也像被人用匕首狠狠地折磨著，“青離，”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被蕭磐喊出了無限的情誼。
左眼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怎麽？大人也說不出來嘛？”楚青離用手背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我娘天生溫和，從不與人發生爭執，可是卻被小人下毒害死，你要我怎麽相信，這世上還有公道可言？”在她殘留的記憶中，原主的娘親總是溫和地笑著，對待下人也很是親厚。
蕭磐默默得聽著，世間的悲歡本不相同，蕭磐雖然能看到楚青離的悲痛，卻無法真正明白那種失去至親的錐心之感。
“我和青寒從小在花姨娘欺負，事事被青雲壓一頭，每天都在惶恐中度過，如果有娘親在，總還覺得有個親人在，可是如今無依無靠，即使有委屈，也不知道和誰說。”楚青離喝酒之後，話也多了起來，平日裏壓抑著情感，在醉酒狀態才一股腦將心中所想暴露出來，雖不是她親身經曆，但卻曆曆在目。
蕭磐隻記得與楚青離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對於她的過去，他一無所知，他本以為自己善於觀察人心，可是如今才發現，他又了解什麽呢？
蕭磐放在桌麵上的手握成了拳頭，不知為何，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發澀。楚青離是多麽要強的人，可是卻忍辱負重過了那麽多年，真不知道那些年她遭了多少罪。
“青離，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楚青離一直糾結於過去，那如何能夠過好未來的生活，活在過去的仇恨之中，是最痛苦也是最傻的人。
楚青離瞪大了眼睛看著蕭磐：“你說什麽？算了？絕對不可能，我一定要讓她血債血償。”若是花姨娘沒有害死她的娘親，她或許還能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原主的仇恨如此強大，楚青離絕對不可能讓花姨娘有好日子過。
楚青離說著，就跌跌撞撞往門外走去。蕭磐看著他心中緊張，楚青離腳下不穩，怕她摔著了。蕭磐兩三步走過去，拉住楚青離的胳膊。楚青離渾身也沒有多少力氣，被蕭磐一拽，她就跌在蕭磐的懷中，貼著他堅實的胸膛。
“你幹嘛去？”楚青離站直了身體，推開蕭磐。
“我要去殺了她，給我娘報仇，你別攔著我。”楚青離的話帶著醉意，不然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事情。
蕭磐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拉著楚青離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讓楚青離沒法兒掙脫。“你現在去殺了她，有沒有想過後果？”
“後果？她都害死我娘了，我還考慮什麽後果？”楚青離看著蕭磐，惡狠狠地叫著，像一頭小野獸，眼睛發紅，但不是因為想哭，而是心中的憤怒全都傾瀉 出來，心中的牢籠已經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