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夢魘
“這，這是哪兒？”
陳強睜開雙眼，茫然地環顧四周。他依稀記得自己在吃過晚飯之後，很快就因為感到困倦而上床入睡了，怎麽一覺醒來，卻出現在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周圍是一片草原，陳強想要四處走走談查一下，邁腿時卻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低頭一瞧頓時驚道：“我怎麽變成大象了！”
出口的驚叫也變成了象鳴，陳強驚恐地向前奔跑，卻怎麽都擺脫不了這龐大的身軀。
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象群，領頭的母象揮動著長鼻衝著陳強叫了一聲。
陳強發現自己竟然能聽得到對方的意思，那是叫他趕緊跟上別掉了隊。
暫時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陳強卻選擇聽話地跟了上去。他太明白大象在草原上掉隊的下場了。
就這樣，陳強作為一隻幼年的公象，加入了眼前的象群。
遷徙、成長、繁育……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陳強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人類，而是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是一頭公象。
可是，草原上卻不在平靜。
這一日，陳強正跟象群一起在河流中嬉戲，用長長的象鼻吸起水後噴在朋友們身上，玩兒得正歡。
忽然，一聲巨響炸開，象群受驚，開始往族長身邊聚集。恍惚中陳強想起，這熟悉的聲響，似乎是人類的槍聲。
隨後便是奪命奔逃，然而大象怎麽可能跑得過卡車。很快，陳強便中彈了。
但是他並沒有瞬間死亡，而是還殘存著一絲絲的意識。
他看到有兩個人提著刀向自己走來，陳強好似忽然想起了自己人類的身份，想要向同類求救，一張口卻隻能發出大象臨死前的哀鳴。
“這牙不錯！挺長！又白又亮！”其中一個人說道，他鋸下了陳強的兩根象牙，裝進了背包。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自己明明是人類……陳強不堪忍受劇痛，慢慢合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陳強下意識地確認自己的身體是否變回了人類，卻悲慘地發現，自己還是一頭大象。
還是那片草原，還是那個象群，隻不過這一次，陳強變成了一頭年輕的母象。
雖然還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既然自己還是一頭大象，那就得好好活著，起碼要避開人類偷獵者。
憑借著前一世做象的記憶，陳強帶領著象群避開了很多危機，找到了很多水源和豐美的草地。很快，陳強便成為了這一隻象群新的首領。
陳強甚至在大象的發情期與一頭強壯的公象一起生育了一頭活潑可愛的小象。
可是好景不長，陳強雖然躲過了前世的那批偷獵者，卻沒能躲過另一波。
在竭力的奔逃中，陳強的孩子因為太過幼小而被偷獵者抓住，生死不知。
悲傷的陳強想要殺了盜獵者，卻身中數彈而亡。
再一次麵對死亡，陳強變得平靜了許多。隻是他仍不知，接下來他會麵對的，會是什麽。
再次睜眼，果然，陳強還是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
這一次不同的是，陳強沒有回到過去，而是直接變成了那隻被偷獵者捉去的小象。
這是一隻雌性小象，原本身體健康、活潑好動。陳強受到小象本身性格的影響，自己也變得有些幼稚。
然而，陳強並沒有父母親族可以依賴，他一來到這裏，麵對的就是被人類捉住的場麵。
陳強被送到了一個馬戲團，當他看到那個站在籠子前麵的馴獸員之後，嚇得險些暈厥。
那個馴獸員，正是自己！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如果這個人才是陳強，那自己又是誰？難道自己真的隻是一頭大象而已？那自己那些關於人類的記憶，難道都是幻覺不成？
很快，陳強再也沒有經曆去思考自己究竟是誰這種事了。他被自己——準確說是馴獸員陳強折磨得死去活來，不到三個月，便從一隻健康的小象變得骨瘦如柴。
到了第一次登台的日子，陳強卻因為一連數日吃不飽而體虛乏力，沒能完成這一場表演。
很多觀眾揮舞著門票找到園長說要退票，馴獸員陳強理所當然地被園長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還扣了工錢。
而小象陳強看到這一幕時，心都涼了——他太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了。馴獸員陳強被扣了工資，一定會將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來！
果不其然，馴獸員陳強麵對小象陳強時一改在園長麵前的唯唯諾諾。他揚起那根綁著倒刺的棍子，狠狠地往小象身上招呼著，鋒利的刀尖隨著他的動作深深地刺入了小象的皮肉。
聽著小象變了調的哀嚎，馴獸員陳強咬牙切齒地罵到：“看你還敢不敢連累老子！啊？還敢不好好練習麽？還敢偷懶麽？我打死你！打死你！”
小象陳強不斷的哀嚎求饒著，可是馴獸員陳強根本不懂象語。但即便他能聽得懂，也根本不會理會小象的哀求。
直到他狠狠地發泄了心中的怒火之後，馴獸員陳強簡單地給小象處理了一下傷口，轉身揚長而去。
小象陳強隻覺全身劇痛，此刻他恨不得自己馬上死掉。可惜，落入馬戲團手中，落入自己手中，陳強知道，連死亡都會變成奢侈的事情。
後來，小象漸漸長成了成年母象，可是依然每日遭受著殘忍的虐待。
成年大象沒有小象討人喜歡，馬戲團便又買來了一隻公象，強迫陳強與這隻公象一起生育幼崽。
陳強起初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與自己一樣，一生都在這樣的地方受盡虐待，可他別無選擇。
直到第三次生育幼崽時遭遇了難產，陳強長出了一口氣，竟然是笑著迎接了死亡。
他以為這一切到這裏就會結束了，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真正令人恐懼的，才剛剛開始。
再次睜眼，陳強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他欣喜若狂地活動著四肢，衝進衛生間確認自己是否是人類。
那張伴隨了自己四十多年的臉十分熟悉，可陳強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前世被自己虐殺的恐懼依然殘留在意識深處，沒有消散。
好在，還是變回了人類。
陳強想了想，決定跟老板辭職。無論如何，大象馴獸員這份工作他是做不下去了。
可是剛剛踏出寢室門，陳強卻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外麵竟然站滿了大象！
大象穿著馴獸員的衣服，長鼻卷著那跟熟悉的帶著倒刺的木棍，望著陳強詭異地笑著。
這一次，人類陳強變成了籠舍中等待馴養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