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打探
付無言靈台中那道虛無的影子，正是墨無芊墳塋在他靈識中的投影。
他深愛墨無芊，甚至連對修道者來說無比重要的靈台毒，都讓給了墨無芊作為死後的棲身之所。
“走吧，回去見她。”付無言轉身欲走。
單言忽然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她？”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付無言卻聽懂了。他並未回頭，低聲說道：“因為我知道，無芊她和我一樣，一旦愛上某人，心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因為墨無芊愛著單言，所以，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一個付無言。
單言站起身來默默跟上，他此時根本無法拒絕付無言，說我不跟你走，我還要去找莊瑤。
這是他造下的孽，他必須親自麵對。
出了城門，單言摸了摸懷中莊瑤的尾巴，朝著南方望了一眼，心中暗道：“莊瑤，你一定要等我去找你……”
另一邊，被單言心心念念的莊瑤此時正一路南下。她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達到了兩天走完一座城的地步。
這裏說的一座城，不僅僅指的是城牆裏，同時也包括此城周圍十裏之內的小村莊。
以貓妖之尾的特性來說，即便尾巴與主人之間相隔百裏，主人也能隱隱察覺到尾巴的方位。同時，擁有貓妖之尾的人也會不自覺地受到牽引，朝著貓妖的方向靠近。
因此莊瑤不需要走遍每一個角落。
可這樣的特性同時也讓莊瑤更加懷疑，莊周是不是真的沒有轉世。
這些天她越來越冷靜，也不斷思考著單言當初說過的話。他當時的神情不似作假，反而像是埋藏在心底好久的秘密一吐為快的感覺。
“難道，莊周真的沒有轉世麽？”莊瑤站在樹梢，眺望著遠處無盡的山脈：“可若非如此，他又去了哪兒呢……”
“算了，還是不要東想西想的了。”莊瑤從樹梢上飛身而起，準備前往下一個城市。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次她連續趕了一整天的路，都沒有再遇到城市，沿途隻有零星的幾個村落，而且規模都很小。
“奇怪，怎麽會沒有城池呢？”莊瑤在一個小村子裏停了下來，打算先搞清楚為什麽這裏人煙稀少，連大一點的村子都沒有。
她裝作是北下尋親的小姑娘，將自己打扮得灰撲撲的，還背了個癟癟的包裹再背上。趁著夜色未濃之時，莊瑤敲開了一扇農戶家的門。
“誰呀？”一個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農婦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娃娃。
莊瑤用北方口音說道：“大娘，俺是北邊兒來的，想到南邊兒去尋親戚，走到這兒的時候實在是又累又困，想借您家的地方休息休息，可以麽？”
農婦警惕地問道：“尋親戚？什麽親戚能走那麽遠啊？”
莊瑤有些悲傷地低下頭：“不瞞大娘，其實俺是去找俺那未婚夫。他前兩年跟著商隊南下了，說要去做大買賣。可是他這一走，就沒了消息……去年北邊兒鬧饑荒，大娘應該聽說過。可憐俺爹俺娘沒撐過去，就這麽走了，剩下俺一個……”
“大娘，你說俺都這年紀了，鄉親們都勸我趕緊找個人嫁了，別等他了，可俺不願意，俺就喜歡他。所以啊，俺就想到南邊兒去找他去。反正家裏也就剩俺一個，在哪兒過，不都是過麽。大娘，你說是不？”
聽了莊瑤這通編造出來的故事，農婦不免有些感慨：“你這丫頭，真是死心眼兒。罷了，你進來吧，俺們家別的沒有，就是地方夠大，還有張木板床可以讓你睡，隻要你不嫌棄就行。”
“不嫌棄！不嫌棄！”莊瑤連連搖頭，跟著農婦進了門。
今日眼看天色有些晚了，農戶人家睡得早。莊瑤若是再拉著農婦打探消息，說不得會引起她的懷疑。
故此莊瑤假作疲憊，簡單梳洗一番後，便縮在農婦提供的木板床上睡了。
第二日晨起時，農婦熱情地邀請莊瑤一起吃早飯：“你看這，大娘家裏窮，男人死的早，家裏隻有兒子和兒媳，還有一個小孫兒。”
“兒子兒媳呢，這兩日進山打獵去了。家裏隻有俺和小孫子，正寂寞得很。你要是不嫌棄家裏頭這粗茶淡飯的，就跟著大娘一起吃點兒，怎麽樣？”
莊瑤本來就想跟這農婦多聊聊，探探消息，此時怎會拒絕，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下來。
這農戶家裏確實是沒什麽好東西，不過是一些自家種的青菜，連葷腥都少見。莊瑤的舌頭被單言給養得嬌氣得很，自然是吃不慣的，因此她偷偷將送入口中的食物用靈力盡數化解了。
和農婦邊吃邊聊著，莊瑤覺得對方大概已經放下了戒心，便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好奇地問道：“對了大娘，咱們這邊的人怎麽這麽少啊？俺這一路走來都沒怎麽見過幾個村子。”
農婦將最後一口稀飯喂進了小孫子的口中，輕歎了一聲說道：“原本這邊也是有不少人的。丫頭你再往南邊兒走走，還能看見一座空城，以前也是很繁華的。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城裏的人陸續撤走了，連一些大一點的村子都空了。就剩下俺們這些消息不靈通的破落戶，還在這兒住著。”
“原來是這樣……”莊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這農婦也不知道原因。
“哦，對了。”農婦好似想起了什麽，不放心地囑咐道：“丫頭你之後趕路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周圍的環境。聽兒子說，南邊有一處連動物都沒有的草地，很是危險，隔壁的二狗子上次誤闖險些把命搭進去，僥幸逃了出來。你可千萬記得啊！”
莊瑤有些好奇農婦口中“什麽都沒有”的草地，若是真的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有危險呢？
但現在不是去探險的時候，不論如何得先把莊周找到，在此之前絕對不能有任何意外發生。
故此，莊瑤認真地記下了農婦所指的方向，在吃完早飯後，便背著那做完臨時變化出來的癟癟的包裹離開了農婦家裏。
走了大概有幾百米，確認不會有人再發現之後，莊瑤才鬆了口氣，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她倒不是怕給自己惹麻煩，主要是擔心農婦一家會被她嚇得不敢在這裏繼續住下去。
要知道，農戶人家想要找到一個可以長久紮根下去的地方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接下來，便是繼續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