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表白
若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在單言提議去山穀時阻止他。
……或者更早一些，去阻止那個傻愣愣掉進陷阱，又被莊周給救了的自己。
若是我先遇到的是單言，那該有多好。
——《莊瑤的書》
夥計好奇道：“喲，解逸道長，今兒怎麽還帶了一位姑娘？”
單言接過食盒，塞到莊瑤手中，又將準備好的刀幣遞給夥計：“你每天給貧道準備的糕點，大多都是進了她的肚子，你說貧道為何帶她前來？”
“原來如此。”這夥計生得一張天生帶笑的臉，分外討喜，此時也是盡挑著吉祥話說：“姑娘長得這麽漂亮，眼光也這麽好，真是厲害。小店能得您青睞，真是蓬蓽生輝啊。”
莊瑤不知怎的，竟不是很高興。但她並未表現出來，附和著說了幾句之後，便拉著單言離開了。
去往城郊的這一路上，莊瑤沒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鬱悶什麽，心中暗暗嫌棄自己：‘莊瑤啊莊瑤，你可別再自尋煩惱了。像單言那樣的人，難不成你還想要他每天像凡人一樣派那麽久的隊，就為了給你買一盒糕點麽？’
可是……為什麽單言不能這樣做呢？他對自己那麽好，隻是排個隊而已，他應該也不是做不到的吧？
這樣的想法一湧出來，連莊瑤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怎麽會有這麽自私的想法？
單言注意到莊瑤蹙起的眉心，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莊瑤連連搖頭，從食盒裏取出一塊桂花糕塞進口中咀嚼著，努力壓下心中的妄想。
眼見前方就是山穀，單言不願節外生枝，雖心中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卻也沒有追問。
守在山穀入口的山精遠遠看到了單言的身影，一溜煙兒跑進去通風報信：“快點兒快點兒！他們來了！”
一時間，山穀中是兵荒馬亂。山精們拎著自己的花瓣籃子四處亂竄，險些撞到一起去。
好在紅韶和水清臨危不亂，手腳麻利地把他們挨個安排妥當後，自己也退到遠處，運起了隱匿氣息的法門。
“看，前麵就是了。”單言帶著莊瑤走進了山穀中。
入目便是一大片望不到邊際盛放的紅芍藥，層層疊疊擠擠挨挨仿佛一片火海。
莊瑤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驚歎道：“好美啊……上次來的時候坐在馬車裏，被花粉逼得連簾子都沒掀開看一眼就回來了，真是遺憾啊……誒，說起這個，怎麽這次我一點花粉的味道都美聞見啊？”
“之前不是跟你解釋了。”單言不動聲色地將莊瑤往花海中間領，那裏是整個計劃布局的中心點：“上次是因為山穀裏的山風猖獗才會攪亂花粉，這次微風不噪，自然不會如上次般刺激你敏感的嗅覺。”
“有道理。”莊瑤不知不覺跟著單言走入了花海深處，一眼便瞧見了花海中央有一處小小的空地，伸手指去：“咱們就在那兒歇著吧！”
若問花海中為何會有一處恰好夠兩人對坐的空地？那還不是因為紅韶的一手安排！
單言手一揮，從袖裏乾坤中取出了兩把藤椅和一方小小的矮幾。
莊瑤將食盒放在矮幾上，毫不客氣地在左邊坐下，從懷中取出了話本的上冊：“我先從頭看起！”
單言體貼地將食盒的蓋子打開收好，取出其中的五碟糕點擺在矮幾上方便莊瑤取用。
看完上冊看下冊，莊瑤邊看邊吃，硬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坐了一上午。
遠處的紅韶和水清等了許久都不見前方有花瓣飄落，兩人實在是困倦非常，竟是靠在一處睡著了。
而單言除了在莊瑤想要討論劇情的時候接上幾句，其他時候都倚在藤椅上，單手撐著下巴，溫柔地注視著莊瑤。
“啊呀，終於看到結局了。”莊瑤將話本合上，滿心的悵惘：“為何命運如此不公？好在他們最終還是有了彼此，能夠互相救贖，也算幸事。單言，你說是……”
莊瑤轉過臉來，卻正落入單言深情的雙眸中。她一時被那眼神中無法言喻的柔情所攝，竟忘了言語。
單言伸手輕輕拭去莊瑤唇邊糕點的殘渣，如玉的手指有些涼，激得莊瑤內心泛起千層波瀾。
“你、你……”她磕磕絆絆地開口：“你怎麽了……”
“我隻是，想說一些，早該說給你聽的話。”單言輕笑著站起身來，朝莊瑤伸出一隻手。
莊瑤試探地將自己的手搭在單言的掌心，便被他緊緊握住，拉著站了起來。
猝不及防被拉起來，莊瑤下意識想要甩開單言的手，後者卻手腕一轉，將交握的一雙手變為十指相扣。
“單言！”莊瑤驚叫一聲，卻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麽，隻能氣憤地瞪著那個還笑得一臉雲淡風輕的始作俑者。
殊不知單言看起來輕鬆，實則內心已經緊張到恨不得挖個坑兒把自己給埋了。
事已至此，退縮是不可能的。單言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出了背得滾瓜爛熟的腹稿：“莊瑤，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你要到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意。若是你一直迷糊，那我便一直等下去，等到你開竅。左右我們的生命這樣漫長，即便是用全部的時光來等你的一句喜歡，我也願意。”
“可是，姬文兆和柳玉煙的故事讓我忽然從一廂情願的美夢中驚醒。我根本無法想象，若是麵對那樣境地的人是我們，死去的人暫且不論，留下的那個人又會是多麽痛苦？”
“紅韶告訴我，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從來都沒有擁有過。莊瑤，若是我從來未曾擁有過你，那麽我連像柳玉煙那樣於亡魂成親的權利都沒有。若死去的人是我，那麽到最後，我也隻是落下一個朋友的名頭，僅此而已。”
“莊瑤，我不願如此。我想名正言順地與你結為道侶，想與你攜手看遍大好河山，想與你坐而論道、臥而同寢。除了我之外，我不能容許任何人站在你的身側。”
“所以我明示暗示，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可你太遲鈍了，又或許你早就明白，隻是不願挑破。那麽莊瑤，我現在便要直言心中情意，讓你知道，我有多麽愛你。”
單言將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抬到唇邊，落下輕輕一吻：“莊瑤，忘了從前吧。你是雙尾貓妖，你有第二次選擇的權利。做我的愛人，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