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報複
是日也，天高雲淡，微風不噪。——這句話是單言說的。
柳玉煙接受授印時轉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永遠都忘不掉。
——《莊瑤的書》
說是接風晚宴，其實也就三個人。一來單言和莊瑤在魏國這邊也就認識柳玉煙一個；二來，柳玉煙現在也沒什麽心思辦多麽盛大的宴會。
這樣簡單卻又舒服的晚宴顯然讓三個人都很滿意，尤其是莊瑤，對於魏國獨特的菜色非常好奇，一直在猛吃菜。
“你慢著點兒……”單言一邊跟柳玉煙聊著天兒，一邊還要分神注意莊瑤有沒有把自己給噎到，不停往她杯子裏續著茶水。
柳玉煙含笑看著兩人的互動，動作優雅地小口抿著杯中的清酒。她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來準備，故此並不能多喝。
說來也奇怪，三人明明隻見過幾麵而已，相處時也沒什麽共同話題，坐在一起卻絲毫不覺得尷尬，仿佛相識了許久一般。
大抵是因為真正優秀的人氣場都是相合的吧。
吃得差不多了，柳玉煙開口道：“當日之事，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你們，是我的不是，今日全當補償了，還望道長與莊小姐莫要覺得寒酸。”
莊瑤揉著肚子，一時沒忍住打了一個飽嗝，羞得捂著臉直搖頭：“柳姐姐，你就別開玩笑了，你看我都吃撐了……”
單言見怪不怪地給莊瑤塞了一顆消食的丸子：“王子妃殿下實在是太客氣了，貧道能收到一份請柬，已經比千言萬語更能證明，當日之事，貧道沒有做錯，如此便足夠了。”
因著要早些休息，柳玉煙沒多留他們，隻囑咐了明日儀式正式開始的時辰，便撤了菜席。
單言和莊瑤離了會客廳，朝客房的方向慢悠悠地晃過去權當消食。
莊瑤忽然問道：“王子妃的冊封儀式，應當是得有王子在場的吧？”
“理當是如此。”單言說道：“隻是姬文兆……”
莊瑤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轉世了……還能招到魂兒麽？”
單言敲了下她的頭，輕聲嗬斥道：“可把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主意給收起來吧！姬文兆已經不屬於人世了，強行召喚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莊瑤捂著額頭喪氣地嘟囔著：“我也隻是想讓他能在這樣的日子裏，在跟柳姐姐見一麵嗎……”
“不可能。”單言回答得斬釘截鐵，把莊瑤那點小心思徹底掐斷。
其實單言是有辦法將姬文兆再次帶回人世的，可那是禁術，屬於逆天而行。若是被發現，誰都落不了好去。
況且，單言並不認為讓兩人再次相見是件好事。當初柳玉煙親手打散了器靈的時候，單言就知道，柳玉煙的想法與尋常女子是大不相同的。
再加上今日的一番談話，可以看出柳玉煙是十分清醒的，她已經完全接受了姬文兆離開的事實。既然如此，又何必把她的傷口再次扯開呢？
莊瑤是妖，不是人，即便在人世輾轉了這麽久，她還是摸不透人類的心思。甚至，她還是妖族中最不把死亡當回事兒的貓妖，因著壽命長、又有貓尾可以作為媒介尋找愛人的轉世，故此貓妖一族都很能把生死看淡。
但柳玉煙不同，她連承載了姬文兆執念的器靈都無法接受，何況是記憶全失根本是一個全新的人的轉世呢？
單言明白莊瑤的心意是好的，隻是他很確定，柳玉煙並不需要這種旁人自以為的好意。
兩人各自回到了房間，單言仍是盤腿打坐調息，而莊瑤也罕見的沒有睡著，一直睜著圓圓的貓眼兒望著房頂發呆。
——
第二日天還沒亮，柳玉煙便被侍女叫起了。
先是沐浴，與尋常時的清洗不同，這一次沐浴是極為細致的，水中還加入了專門的香料，可以使人保持身體清香整日。
再然後是潔麵，這一步要將麵部過剩的毛發除去，以現皮膚光澤。好在柳玉煙天生麗質，不光是這一步，就連下一個環節，上妝，都可以迅速完成。
最後是穿戴朝服，入宮謁見魏惠王。到了這一步，準備工作才算完成。
柳玉煙在侍女伺候下穿上朝服時，派人去通知了單言和莊瑤，準備帶他們一起入宮。
因著一夜未睡，兩人都很快收拾好了自己，隨著柳玉煙一起入了宮。
“柳姐姐，你今天真的好美啊……”莊瑤絞盡腦汁地想著溢美之詞：“簡直就是、就是天仙下凡啦！”
柳玉煙故意逗她：“怎麽，難道我隻有今日美不成？”
“不是不是！”莊瑤連連擺手：“每天都美，今天更美！”
她這副見到美人兒就走不動路的樣子，叫單言恨得隻咬牙。
柳玉煙瞄了單言一眼，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神色，心中暗笑不已。這大概就是全世界都知道單言愛慕著莊瑤，隻有當事人還在裝傻吧。
冊封儀式並不在宮中舉行，而是要到城外的祖廟去。魏惠王的馬車走在最前麵，緊跟著的就是柳玉煙的花車，可見魏惠王對她的重視程度。
單言和莊瑤坐在一架馬車中，同所有觀禮的大臣們在一處，位置還算比較靠前。駕車的人也是柳玉煙安排的，她是怕單言和莊瑤兩個人生地不熟的，再被人給擠兌了去。
柳玉煙倒是不擔心他們兩個會被傷到，隻是替可能會招惹到他們的人擔心罷了。
沒想到，還真有那些個不長眼的撞了上來。
姬文樂是魏惠王的第三子，還算受寵。此前魏惠王冷落姬文兆時，朝中頗有易儲之風，這姬文樂就是被有心人推到台前來的靶子。
奇葩的是這位爺還真當自己多有能耐，一時間囂張不已。
眼下姬文兆已逝，更換儲君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姬文樂也不知怎麽的就認定自己一定會是下一位王儲，對柳玉煙這些天來頗出風頭多有不滿。
他惦記著柳玉煙的美貌和家世，本來是想著趁姬文兆死了，就跟魏惠王求娶柳玉煙。畢竟當初她定下的是魏國王儲，可沒有指名道姓說是姬文兆。
可柳玉煙竟然如此雷厲風行，直接逼得魏惠王為她和一塊牌位成了婚，壞了姬文樂的打算，叫他恨得牙癢癢。
這不，今兒是柳玉煙的冊封典禮，姬文樂是憋著氣兒想叫她出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