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故事
既可舉劍戰長空，又能握針做女紅。
我若沉默不言語，他人誰敢稱英雄！
——《莊瑤的書》
雖說單言自己有這份兒心，文采也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可到底沒什麽經驗。
這凡是會寫故事的人，自己也必定有著許多故事。單言雖說死心塌地愛慕著莊瑤，卻總不能直接在上麵寫：“單言喜歡莊瑤”吧？
說到底，還是缺少素材。
好在單言還可以向紅韶和水清求助。水清是個單純的，但紅韶活了一百多年，那可謂是看盡世間冷暖、男歡女愛，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以講。
“你要寫話本？”紅韶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單言：“你真的是單解逸？不會是被誰給奪舍了吧？”
單言揉了揉眉心：“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他隻好將準備好的簪子被清逸道人拿走的事情說了一遍，惹得紅韶和水清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亂顫。
“笑夠了沒有？”單言語帶威脅地瞪著這兩個跟他混熟了就開始肆無忌憚拿他打趣的女妖。
“夠了夠了，哎呀，我大約是把這個月剩下的笑都給用完了。”紅韶掏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這事兒啊，你來找我算是找對人了。”
紅韶接過水清狗腿兒地送上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我紅韶別的都缺，就這肚子裏啊，各式各樣的故事最富餘。說吧，你想寫個什麽樣兒的？”
“自然是要寫關於愛情的故事。”單言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也別隻有情愛，那樣的故事流於末等，決不能出自我的手。”
紅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那你不應該寫話本，而是應該去寫《春秋》。”
單言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不是說，你這兒什麽樣的故事都有麽？怎麽，現在說不出來了？”
“誰說我說不出來了？信手拈來！”紅韶坐正了，拿扇子輕輕敲打著桌麵：“我這就給你們講一個可歌可泣、蕩氣回腸的好故事。”
要說紅韶的口才，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厲害。無論走到哪兒她都能做頭牌，靠的可不僅僅是美貌。
這整整一個下午，單言和水清都在聽紅韶講故事，期間除了換幾個姿勢繼續聽，其餘時間那是一動不動，完全被紅韶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待到晚膳時分，紅韶的故事才講完。她蒙灌了一口茶水：“哎呀，真是渴死老娘了！”
水清又是抽抽搭搭地抹眼淚：“天呐，怎麽會有這麽可憐的人……不過，恩公你用這樣的故事來表白，真的可以麽？”
“為什麽不可以？”單言說道：“這故事多好啊，不僅有情，而且有義。男女主角之間不是靠著單薄的好感來維係感情，而是彼此扶持、互相救贖，比市麵上那些隻知道恩恩愛愛的話本子，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水清揉著帕子小聲嘀咕：“可這是個悲劇啊……”
紅韶終於覺得喝夠了，扇著扇子說道：“水清啊，你跟在姐姐身邊這麽久，怎麽這腦子還是這麽不靈光？他們真實的故事雖然是悲劇，但單言可以改寫結局啊！”
單言矜傲的一抬下巴：“正是！筆在我手中，想改成喜劇結尾，那還不容易？”
水清頓時雙眼放光道：“那等你寫完了，我也要看！”
“自然是要給你們看的。”單言說道：“到時候，還指望著你們給提點兒意見呢。”
這件事情便這麽定下，單言急著回去給莊瑤做晚飯，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待人走了，紅韶靠在美人榻上，卻輕輕一歎。
“紅韶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水清好奇道：“這好端端的，歎什麽氣呀？”
“傻丫頭。”紅韶用扇子輕輕點了點水清湊過來的腦袋：“我呀，這是預感到單言這一次，依然不會成功。”
“啊？”水清一臉茫然：“為什麽啊？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呀！”
“不是主意不好，是單言，用錯了方法，從一開始就錯了的事情，怎麽會有好的結局呢？”紅韶撐著臉：“你且看著吧，他還會再來找咱們幫忙的。”
“那你既然知道恩公他會失敗，為什麽方才不直接跟他說呢？”水清還是不太明白：“何苦又要費這一遭力氣？”
紅韶捏了捏水清越發圓潤的臉：“就說你傻！單言這人，看著好說話，其實倔得很，而且是那種暗地裏擰著勁兒的倔。他認準了的事情，你不讓他吃幾個虧，他是不會想著轉變的。”
“莊瑤是個迷糊的，遇到事情總是先想著逃避，縱然她已經察覺到了單言的愛慕，可隻要單言不把‘我愛你’這三個字懟到她臉上，她絕對會選擇就這麽一直裝傻下去。”
“可單言又偏偏是個含蓄的，書讀得多了，就是這點不好。平日裏看著，那叫思慮周全，可眼下這番，便是瞻前顧後。總是這樣迂回著表白，莊瑤會有回應才怪了。”
水清聽紅韶這麽一分析，頓時也覺得單言成功的概率很小。
她心裏還是記掛著單言的恩情，對他的事兒依舊是一等一地上心，連忙問道：“那咱們要怎麽做，才能幫得上恩公的忙呢？”
“咱們啊，什麽都不用做。”紅韶莞爾一笑：“隻需要靜靜等著那個能讓單言改變想法的契機來臨便好。”
再說另一頭，單言匆匆忙忙趕回到家中，卻見莊瑤已經在院中躺椅上睡著了。
單言輕輕將她手中的竹簡抽走，溫柔地把人橫抱起來，想要送到屋裏去。
莊瑤卻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窩在單言懷裏嘟囔著：“你去哪兒了，怎麽才回來啊……”
單言便說道：“去紅韶那裏，跟她們聊了一會兒，沒注意時辰，便回來晚了。你是要繼續睡，還是先吃飯？”
“我，我先吃飯……”莊瑤嘴上說著要吃晚飯，可眼皮卻越來越重，話音剛落，她又閉上了眼睛，在單言懷中睡著了。
淩風伸了個懶腰，正要蹭蹭單言的小腿撒個嬌，一張嘴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
單言用靈氣往淩風耳朵裏傳音道：“別吵到她睡覺。”
黑豹忍不住用爪子掏了掏耳朵，倒是聽話地不再張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