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學習
對鏡細細畫娥眉,又塗胭脂櫻桃嘴。
不惜今夕君在時,他日伴君知是誰?
——兮遙
對於單言和莊瑤來說,柳玉煙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縱然她的故事令人動容,可到底不甚熟悉。莊瑤的哀傷隨著淚水發泄出來,也就把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可單言不同。
自打從邊關回來,單言心中就一直忘不掉柳玉煙與那器靈最後的一番對答,以及柳玉煙那一片死寂的眼神。
心口仿佛被重物壓著,單言總覺得喘不過氣來。莊瑤絲毫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還在與淩風快樂地玩耍。
單言無奈,隻好又去找紅韶和水清訴苦。
聽罷姬文兆與柳玉煙之間的故事,紅韶輕輕一歎,對著水清說道:“現在你可明白,為何我不願招惹愛情了吧?”
水清抽抽搭搭地抹著眼淚:“明、明白了……”
單言揉了揉眉心:“紅韶,你別把水清給嚇著了。雖說他們二人的故事是個悲劇,可那種感情,沒經曆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隻有經曆過愛情的人,才有資格抱怨愛情。”
紅韶不由翻了個白眼,拿團扇輕輕敲了敲單言的頭:“所以咱們的單大道長,這就又來跟咱們這些沒經曆過愛情的人,抱怨愛情了?”
單言將她的扇子拂開:“若是可以,誰願意滿心抱怨地過日子?我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心裏總是堵得慌。一想到那天的場麵,我就更是難以定神。”
紅韶便問:“那這些天來,你除了想著姬文兆和柳玉煙的事,還想著什麽了?”
“還想著……想著萬一我與莊瑤也是如此結局,可如何是好?”
“那便是了。”紅韶給自己打著扇子:“你說說你,還同情別人呢,難道你自己不是更慘?人家那一對兒好歹是未婚夫妻,無論是心意還是名分那都是挑明了定下來的。你呢?你跟莊瑤算什麽?好友?知己?”
單言被紅韶說得一愣,卻還在勉力辯解著:“但是現在時機還不到啊。”
“現在還不到,那什麽時候才到?”紅韶恨不得撬開單言的腦子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難道要等到你擔心的那一天真的來臨,才算時機到了麽?可那時候什麽都晚了!”
這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讓水清也直點頭:“我覺得紅韶姐說得對,恩公,你們的事兒啊,真的不能再拖了。”
“好吧,那我試試……”單言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們說得是對的。
可單言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向莊瑤表白心跡。
他活了幾十年,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還是近幾年才踏入塵世,且總是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纏身,不是在除妖就是在幫人解決問題,哪兒還有剩餘的時間觀察凡人是怎麽戀愛的?
單言離開了芍藥樓,一路冥思苦想回到了家中,冷不防看見莊瑤正抱著淩風窩在院中的躺椅上,手裏還拿著一卷話本在看。
想起莊瑤從前總是說這些話本中描寫的故事有多精彩,單言頓時眼前一亮,心中有了注意。
是夜,莊瑤摟著淩風睡得正香,屋中空氣忽然一動,是將隱身術和穿牆術合起來用的單言悄悄進來了。
他摸到了莊瑤平日裏放話本的地方,看著滿架子的書卷,一時間陷入了糾結之中。
好在莊瑤雖說什麽故事都愛看,但到底是情情愛愛的更多一些。單言最終隨便選了幾卷,揣在懷中,又原路返回。
這一切,無論是莊瑤還是淩風都毫無所覺。
第二日醒來,莊瑤吃過早飯後,又想如昨日一般看書消遣,站在書架前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拿起昨天看了一半的那卷話本走到院中,隨口對著單言說道:“我怎麽覺得,我那一架子話本好像少了一些呢……”
單言鎮定自若地答道:“是錯覺吧。這院子設有結界,一般人根本進不來,進來了也不可能逃過你我的感知。便是有絕世高手瞞過你我悄悄潛入,又怎會放著那麽多法器丹藥不拿,偏偏動你的話本呢?”
莊瑤信服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會是眼前這人幹的。畢竟單言平日裏非道家經書不讀,便是偶爾看看其他的,那也是墨家、儒家等,為的是知己知彼,取長補短。
用一番看似合理的解釋將莊瑤的疑慮打消後,單言以回屋修煉為由,將房門仔細關嚴,拿出話本看了起來。
起初,單言還多番挑剔,對這著者的文筆十分不滿:“此處語句根本不通嘛!”
可是看著看著,單言便有沉浸在故事中的驅使。
一上午的時間緩緩過去,單言將幾卷話本通通讀完,竟然還咂了咂嘴,神情略有些回味。
“雖說文筆稍次,故事情節也不甚通順,有些地方甚至有些離譜,但還是有些借鑒意義的。”
單言滿意地藏好了話本。
當晚,他又故技重施,將看完的話本放回了原處,又偷偷拿了幾卷新的。
如此往複,直到有一次淩風與莊瑤玩鬧時不慎撲開單言的房門,險些將他當場抓包。
為防萬一,單言又生一計,將悄悄拿來的話本藏到了芍藥樓,與紅韶和水清一起品鑒。
三個人湊在一處,有了書友後更是讀得歡快,時而一起對詭異的故事情節發出質疑,時而爭論主角那樣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
沒幾天下來,一個個都酸得非常。單言甚至不小心在莊瑤麵前脫口而出說了一句某個男主角的台詞,惹得莊瑤捧腹大笑不止。
就這樣,單言總算覺得自己有了些底氣,開始醞釀著向莊瑤表明心跡了。
然而他的第一次常識,便以烏龍而結局。
單言當時準備了一根簪子,準備送給莊瑤,卻被前來探望他順便帶來道界前輩們所贈嘉獎的清逸道人給撞見。
“喲?”清逸道人看著那簪子上精致可愛的雕花墜鈴說道:“師弟這麽快就知道了?”
單言一愣。
清逸道人自顧自地將簪子拿過來把玩:“來時候我就跟鈴兒說了,她小師叔絕對不會忘記她的及笄日子的,這不是,你連禮物都準備好了。”
單言含淚點頭:“是、是啊,鈴兒從小就喜歡粘著我,我怎麽會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