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犧牲
本將此生最不能容許的，便是背叛。
——柳言
劉凡那副將全部罪責推到別人身上的樣子，令在場眾人心中紛紛作嘔。
即便他那個小廝與他一樣囂張跋扈惹人厭煩，可到底是護主的，也是為了給劉凡報仇才會為他出謀劃策，眼下卻慘遭背叛。
軍營漢子，最看不得的就是背叛。
小廝很快便被帶了上來，整個人抖如篩糠，跪都跪不住。
“本帥問你，是不是你給劉監軍出的主意，找人假扮秦軍，好行報複之事？”
那小廝聲音都在顫，可到底是個有骨氣的，比劉凡強多了。他戰戰兢兢地開口道：“是、是，都是小、小人的主意，與我們家老爺無、無關！”
他這副忠心護主護主的模樣好歹令眾人的臉色緩和了些許，劉凡更是長出了一口氣，生怕他攀咬自己一般。
“既是你出的主意，那就給本帥原原本本從實招來！”
“是、是……”小廝不敢隱瞞：“小的想的主意是，找一些貪財的軍士，讓他們假裝成秦軍去收拾收拾柳言將軍，事後在悄悄回去。那十九人都是些孤僻的，平時跟其他人都沒什麽交集，所以小的才敢找他們辦事……殿下明鑒，小的真的沒有讓他們去燒糧草啊！”
話已至此，姬文兆心中也對真相隱隱有了些猜測，麵上卻不顯：“你可還記得那些人的樣貌，和在哪兒住著？”
小廝連連點頭：“記得記得！”
姬文兆叫人將小廝帶下去指認，隨後歎道：“看來，是有秦軍的探子混入其中了。”
柳言也讚同他的想法。
一旁的劉凡那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姬文兆想起他來。
沒等多久，派出去的人便回來了。
姬文兆蹙眉看著他們隻帶回來一個人，寒聲問道：“不是說有十九個，怎的隻帶回來一個？”
小廝連忙解釋道：“殿下，真的隻有這一個在帳中！”
一旁的親衛也回答道：“回稟殿下，這人確實帶屬下們去了十九個軍帳，各個都是極邊緣的。其餘十八人，大抵是在秦軍擾營時便被殺了。”
姬文兆卻覺得不對，按照當時的情形，這十九人應當在糧草附近才對，怎會在邊緣被殺？
隻是還不等他提出心中疑問，那人便狂笑著開口道：“魏軍孫子們，想不到吧！爺爺是秦軍的臥底！那十八個人，對我毫無戒心，一杯酒就可以毒殺！糧草的火，也是爺爺我放的！”
他朝著劉凡擠了擠眼睛：“這還得多謝劉大人相幫，給了咱軍營布防圖，你爺爺才能順利地放那一把火！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的！”劉凡驚恐搖頭：“我沒讓你們去放火！我沒有！”
“劉大人，你就招了吧。”那人笑聲不停，忽然一咬牙。
“不好！”姬文兆一驚：“快卸了他的下頜！”
柳言聞聲而動，卻已經晚了。那秦軍探子已經咬舌自盡。
線索斷在此處，幸好事情已然明朗。不管那秦軍探子說得有幾分假，起碼有一事可以確認。今天這場災難，確實是秦軍帶來的。
劉凡哪裏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麵，即便是方才大亂他也是躲在軍帳中的。此時他被驚得大叫一聲，白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老爺！”小廝趕緊扶住他。
就這副窩囊廢的樣子，誰也不會相信他是秦軍的探子。
姬文兆不耐煩地揮揮手，命人把這兩人帶走，別在這裏繼續礙眼。
——
與魏軍的凝重不同，秦軍這邊可謂是歡歌笑語，喜慶得仿佛過年一般。
隻動用了少部分軍隊便達到了這樣好的效果，秦軍怎能不樂？
更好的消息是，當初派出去以為必死的十九人，竟然回來了十八個。
聽他們轉述了那第十九人的話語之後，褚離不由歎了口氣。
“本帥去給戰死的弟兄們敬一杯酒。這事兒，你們收尾吧。”
說完，褚離轉身離開。
惠琴心與濮正誼對視一眼，安撫了這十八人幾句，便叫他們回去休息了。至於如何論功行賞，她們還得商議一番。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卯時末，惠琴心便收到了密探的消息。
依舊是劉凡身邊那位小廝傳來的，將方才魏軍主帥帳中之事盡數轉述，毫無遺漏。
那第十九人之孤勇，連公孫衍都為之歎息。
“可惜了……”濮正誼歎道：“若他不死，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惠琴心也雙唇緊抿，她最不樂意見到的就是自己麾下將士們的犧牲。
“即便已經犧牲，卻也得論功行賞。”最後還是公孫衍打破沉默：“褚離此次完全放手，交給你們二人去做，這是你們第一次真正在全軍麵前露臉，不能有任何閃失。”
惠琴心點點頭：“我與正誼之前商量了此事，暫時擬了一份名單出來。但目前定好的都是高位軍官，低位和軍士們的功勞，還得等明日統計過後再說。”
公孫衍不太放心，還是接過名單來看了一眼，隨後點頭道：“不錯。”
惠琴心此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活力，接話道：“那是自然，我雖不怎麽懂得庶務，但正誼懂呀！他讀書都讀成呆子了，這點小事，還是難不住他的。”
濮正誼臉有些紅，小聲道：“心兒，在先生麵前，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你莫要再說了。”
公孫衍卻擺擺手：“正誼不要謙虛，某也是如此認為。在庶務這方麵，某教不了你太多。不過你可以等回了王城之後，自向舒弟去討教。”
若說公孫衍是惠琴心的偶像，那秦舒便是濮正誼的偶像了。秦舒的經曆之傳奇，並不在公孫衍之下。
眼下聽公孫衍如此承諾，濮正誼不由得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某還能騙你不成？”公孫衍輕笑道。
“就是就是！”惠琴心伸手勾住濮正誼的脖頸：“咱們先生那跟秦舒大人是何等關係，隻要先生一開口，秦舒大人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公孫衍拿傳消息用的細竹筒在惠琴心額頭輕輕敲了一記：“又貧嘴！你說我與舒弟是何關係？”
惠琴心捂著額頭嘻嘻笑道：“兄弟關係！自然是兄弟關係！比親兄弟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