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開始
若當初餘再耐心一些、再耐心一些，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結局。
——《解逸手記》
魏軍大營，劉凡的軍帳中。
“老爺，您不覺得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麽？”小廝狀似無意地提起話頭：“小的怎麽覺得這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啊。”
劉凡身上又酸又痛，此時正躺在床上，聽了小廝的話隻是略微偏了偏頭：“你這混小子，有話直說，別在這兒跟你家老爺賣關子。”
小廝恭敬地彎了彎腰：“小的之前啊也沒在軍營裏呆過，所以這話啊請老爺就當聽個樂嗬。您說啊，怎麽這夜襲的秦軍在摸到老爺軍帳前，一個人都沒驚動呢？老爺您這軍帳也算是在大營中心了吧？這不合理啊！”
劉凡一聽，心裏也起了疑：“你說得沒錯，要說這營防還算嚴密，不會平白放這麽多人進來吧。況且之後也沒見柳言他們有多賣力地捉人，這要是真有敵軍混入，他們能不著急？”
小廝見劉凡已經完全被他帶入了懷疑的路上，便沒再插嘴，由著劉凡自己念念叨叨著許多疑點。
“況且他們為何隻襲擊了本官……費這麽大力氣混進來，刺殺主帥才更重要吧。本官雖是監軍，但殺了本官的話對秦軍是半毛錢好處都沒有……難不成，是魏軍假扮的？”
小廝聽了心裏一樂：嘿，感情你還知道你自己是個沒用的蠢材，根本不招人待見啊？
越想越不對，劉凡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了，強撐著支起上半身：“快，你快扶我去見儲君殿下，本官得稟告於他！”
小廝卻勸道：“老爺啊，您還把那王儲當好人呢，您看他都沒說來探望您，這麽大的事兒，他能不知道？沒準兒啊，就是他授意！”
“小兔崽子，怎敢妄議儲君！”劉凡罵了小廝一句，卻隻是看在自己還在姬文兆地盤兒的份上。若非如此，他第一個開口質問姬文兆。
劉凡慢慢躺了回去，重重地歎了口氣：“那你說，本官還能怎麽辦？難不成，去信稟告王上麽？”
小廝咧嘴一樂：“老爺，您莫不是糊塗了，這天高地遠的，王上能有什麽辦法？小的以為，咱們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劉凡琢磨著這句話，眼前一亮：“好你個小兔崽子，不錯，這主意不錯！他們竟敢假冒敵軍傷我，我怎麽就不能算計回去？左右關於之前襲擊本官之人他們也交不出凶手來，本官正好可以借機運作，就說是當時餘孽！”
小廝趕緊捧著他說：“老爺真是英明神武！”
劉凡冷笑一聲：“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他從枕頭底下取出了一份名單：“這是王上交給老爺我的，上麵的人都可以信任。”
小廝是萬萬沒想到還能空手套白狼，連魏惠王的探子都摸清楚了，這下還不在主子麵前立個大功，多得幾分臉麵？
他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還得恭恭敬敬地應著：“這事兒交給我，老爺您就放心吧！”
劉凡仿佛已經見到了柳言被人暴打的場麵，不由得冷笑連連，暢快不已。
小廝轉身退了出去，不多時，一根竹筒便被暗探傳到了秦國。
褚離、公孫衍、惠琴心與濮正誼正坐在一處討論軍事，忽然接到消息，四人皆是大樂。
惠琴心笑得露出兩排貝齒：“我想過那劉凡是個蠢的，可我萬萬沒有料到他竟然這麽蠢！”
“白得了一份名單，這一遭還真是沒有來錯。”濮正誼抖了抖這張輕薄的布帛，將名單謄抄了一份交給褚離。
見者有份，本就是應當的。
褚離也不客氣，直接將名單塞入袖中，惹得公孫衍忍不住拿話刺他：“就這麽理所當然地收了？也不說給小輩一些賞賜？”
“這麽大的軍功，還不算賞賜麽？”褚離得意地捋著胡子：“況且本帥也沒少幫著他們。你們說，是不是？”
兩個小的哪敢說話，回答是吧，得罪了公孫衍；回答不是吧，又會得罪褚離，一時間兩人相視無言。
到底還是公孫衍看不過去，輕哼一聲：“就會為難小輩。行了，計劃既然已經順利開展，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麽做？”
濮正誼從自己懷中取出了另一份名單：“正想與先生們說此事呢。我與琴心擬了一份名單，選的都是軍中的潛行好手，約有百來人。但此次的任務執行者宜精不宜多，故此到底選誰，還需要將軍您來做最終的決斷。”
褚離很滿意濮正誼對他的尊重，但卻不想跟小輩搶功勞，因此推脫道：“本帥已多年不在軍中操練，對眼下的新軍並不熟悉。此事，還是你們兩個商量著定吧。”
濮正誼也不再勸，直接應了是。他與惠琴心早就猜到會是如此結果了。
兩個小的商量著名單，兩個老的就喝茶談天，一時間氣氛竟是詭異的和諧。
最終敲定後，褚離為了給兩人撐腰，還特地將執行者都召集在一處進行訓話，給足了兩人麵子。
這小股秦軍隻有十九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也都做好了回不來的打算，一個個很是熱血沸騰。
濮正誼沉聲說道：“兄弟們，盡管放手去做。若有萬一，你們的家人我與心兒必定負責到底！”
在前線拚殺的軍士心中最牽掛的莫不是家鄉親友，此事濮正誼給出了這樣的承諾，十九人無不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
當晚，他們便換上夜行衣悄悄潛入了魏軍大營，挑了些住在邊緣且看起來與其他人並不和睦的魏軍取而代之。
將一切痕跡抹去後，這些偽裝完畢的秦軍給劉凡身邊的小廝留下了暗號。
第二日，這些人就被小廝帶到了劉凡麵前。
“老爺，這些人都是性格比較孤僻的，與其他人都合不來。小的用老爺官威壓住他們，又以金錢誘惑之，這一個個都是非常積極的！”
小廝十分得意，似乎在為自己完美完成任務而驕傲。
他跟了劉凡也有小十年了，做出這副樣子也是明知劉凡喜歡，故意投其所好，加深可信度罷了。
果然，劉凡絲毫沒有懷疑，直接點頭確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