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援軍
餘設計好一切，卻忘了問，她是否願意走進來。
——《解逸手記》
秦國王城，單言宅邸。
一架馬車停在門前，小廝清清嗓子，上前叩門道：“莊姑娘！小的是公孫府上的下人！我們老夫人打發小的來，邀請莊姑娘過府一敘！”
不一會兒，莊瑤便從門縫中溜出來，爬上了馬車。
公孫衍的兒子早已成婚，故此公孫夫人也升格成了老夫人。莊瑤並不驚訝她會被請去，早便習慣了。
馬車吱吱呀呀地前進著，莊瑤頗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嗬欠，頭一點一點地就要睡著。都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兒，冬天正好眠。眼下正是夏季，莊瑤豈能不犯困？
“莊姑娘，到了。”小廝恭敬地立在車旁，也不伸手去扶。每次去接莊瑤都是他的任務，早便熟悉了莊瑤的行為風格了。
果然，莊瑤一聽到了公孫府，頓時掀了車簾跳下來，熟門熟路地往裏走。
“哎喲，你瞧瞧，這說誰，誰就到了。”老夫人倚在幾上，伸手對莊瑤招了招：“快來，這府裏啊都把我當老的，就你甜嘴兒！”
莊瑤溫馴地走過去，坐在老夫人的下首，揚臉兒笑道：“什麽叫甜嘴兒呢，我隻不過是說說實話而已！姐姐這個年紀，依我看，那是正當時呢！”
公孫府的兒媳，才掌家沒多久的新任公孫夫人卻有些緊張。她隻在婆婆與丈夫的隻言片語中知曉這位莊瑤姑娘不是普通人，卻不知該拿出什麽樣的態度來接待。
好在公孫老夫人看出她的拘謹，也不為難，揮手叫她退下去了。
公孫夫人一走，莊瑤臉上的笑意便有些垮。
老夫人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啊，看來也是個口不對心的，隻愛跟那年輕貌美的玩兒在一處。”
“姐姐這可是冤枉我了。”莊瑤拉著她的手撒嬌道：“旁人不知，難道姐姐還不知麽？我這年紀可是比姐姐還大的！”
老夫人不含怒意地嗔了她一眼：“聽你這話頭，還要管我叫妹妹了？”
莊瑤立馬坐正，模仿老夫人的神態喚了一句：“好妹妹~”
“妹妹就妹妹！”老夫人笑得直不起腰，指著莊瑤道：“還好妹妹，豈不奇怪的很！”
兩人說說笑笑打發了一些閑暇時光，老夫人便稱身子乏了。莊瑤便順理成章地離開了公孫府，回到了單言的院子。
一進門，便見單言站在院中等著。
“如何？”
“果然不出你所料。”莊瑤朝單言攤開手，手掌心上是一枚木片兒。這是老夫人方才拉著她的時候，悄悄塞進她袖子的。
估摸著這大概是公孫衍傳回來的消息，單言並不怠慢，接過來嗅了嗅，不由一笑：“都說凡人仰慕我們修道者手段高超，我看，凡人的智慧也並不相差。”
在莊瑤好奇地注視下，單言打消了原本想用顯形法術的念頭，而是用了常規手段，從院中挖了一塊兒泥土混上清水塗抹在木片之上。待泥幹將其剝落，木片上果然顯出字來。
莊瑤十分捧場地驚歎了一聲，就連淩風也懶洋洋地跟著叫喚。
“這上麵寫的是什麽？”莊瑤湊過去：“我看看……‘消息已收到，信使留下有用。’好哇！公孫大哥連一隻小貓兒也不放過！”
單言屈指彈了下莊瑤湊得過近的腦袋：“瞧你這話，明明挺正常的語言怎麽到了你口中便這麽不對勁呢？”
莊瑤捂著腦袋退開，朝單言做了個鬼臉兒，抱著淩風跑了。
單言抿唇輕笑，又低頭看向手中木片。他猜得出公孫衍為何要將那傳信的貓兒留下，大抵是為了危急時刻能快速求救吧。
隻要秦軍預先防範，便能在單言趕到之前將傷害減到最低。放下心來，單言靜心打坐。他決定趁這幾天安生的日子，先回三衍觀清餘毒。
這一次莊瑤照例還是要跟著，她將淩風送到了秦府交給婉娘照顧。
淩風如今雖然已經是快要成年的豹子，卻黏人的緊。之前一次莊瑤將它送到秦府，它還以為兩人是不想要他了，小眼神兒那叫一個可憐。
沒想到等莊瑤回來接它，它竟樂不思蜀，離開秦府時還有幾分依依不舍。
“知道你上次沒玩兒夠。”莊瑤按著淩風的鼻子與它對視：“喏，這不又把你送來住幾天。看見那邊的小寶寶了麽？敢傷著，就把你燉了喝湯。”
淩風討好地蹭了蹭莊瑤的手，連連保證自己記住了。
小秦曦揮舞著短手短腿兒，咯咯笑著想往淩風身上撲。婉娘也不怕，直接將女兒放在了淩風身邊。
說句不好聽的，日日被莊瑤用法術清潔的淩風怕是比秦府的下人還幹淨。
淩風眼神溫柔地看著撲到自己身上的小秦曦，小心翼翼地用藏起尖銳爪子的爪墊拍了拍她的背。
在莊瑤眼中，淩風也算是她家孩子了，跟秦曦那是一個輩分的。眼見兩隻小的玩兒得開心，她也笑眯了眼。
將給淩風備用的清塵符交給婉娘，莊瑤利落地轉身離開。
單言顧忌著滿院女眷，一直站在前院等著莊瑤。見人出來，他也不說話，隻朝她伸出手去。
莊瑤握住了單言的手，被他帶入懷中踏上飛劍，兩人飛身而去。
——
待秦軍抵達前線時，魏軍已經完成了第一次進攻，攻守兩方正處於相持階段。
援軍的到來無疑給守城的秦軍帶來了高昂的士氣，姬文兆察覺勢頭不對，立即下令撤軍，退回大營。
柳言進了主帥帳中，焦急地問道：“殿下方才為何突然下令撤軍？”
姬文兆麵色也不好看，卻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方才斥候來報，對麵的援軍到了。此時正是守軍士氣高漲之期，我們不能陪著他們耗下去。”
柳言一直衝在前線，對敵軍士氣變化最敏感，因此也有發覺。隻是他不知援軍到了，還以為是秦軍臨死前的反撲。
既然如此，那的確是不能在這個當口以卵擊石。
姬文兆沉吟了片刻，出聲道：“傳本帥命令，前方斥候隨時注意城上動向。若守衛薄弱、意識鬆懈，我們便趁機夜襲；若防守緊密，絲毫未曾放鬆，那我們也隻有先按兵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