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回報
秦兄，不必為某憂心。此次去國還鄉，本是落葉歸根。至於秦國軍事，某已屬意惠琴心代替為兄大良造之位，還望秦兄不吝扶持。
——公孫衍手書
“連你也不知道？”這下莊瑤是真的驚訝了。秦舒對婉娘那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今出現例外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若婉娘知道實情，一定會為此憂心。
莊瑤都能想到的事情，婉娘怎可能想不到。隻是她明白秦舒的苦心，因此並不追問便是了。
“想必是官場上的事情不便明說。”婉娘反過來安撫莊瑤道：“單看王上如今依然信任公孫大哥，時不時召他入宮覲見便知，他不會有事的，你大可放心。”
莊瑤隻好點頭。理智上她也覺得婉娘說得對，可不知為何，冥冥中她總有一種直覺，覺得公孫衍辭官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簡單。
自從公孫衍率領秦軍從魏國手中收複了河西走廊之後，秦國百姓無不把他奉為戰神。如今這位親王能夠順利繼任，公孫衍的功勞也絕不可埋沒。
按常理來說，這樣的一對君臣應當很難產生齷齪才是。
可即便莊瑤想破腦袋也猜不到，公孫衍辭官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姐妹二人很快說起了其他話題，但這件事到底是在莊瑤心中埋下了種子。
俗話常說好奇心害死貓，足見貓兒的求知欲有多麽旺盛。因此總有一天，莊瑤會挖掘出被所有知情者有誌一同所掩埋的真相。
“單道長最近在忙些什麽？”婉娘故意將話題轉移到了單言身上，就是為了看看莊瑤的反應。
莊瑤心中算了算日子，明日恰好是單言回三衍觀讓子崇道人繼續為他清除餘毒的時候。她咬了咬唇，有些為難。
按照她之前的想法，莊瑤是不想回去麵對單言的。可單言身上的毒畢竟是為了就自己才會遺留，她又不想忘恩負義，拋下單言不管。
婉娘看出莊瑤的糾結，便關切地問：“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莊瑤心中盤算著該怎麽解釋，期期艾艾地開口道：“就……就之前我跟你講過，單言他救過我一次嘛……我也是前些時候才知道，他是用了秘術，把我身上的毒素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直到現在，他體內還有餘毒未清……”
婉娘一驚：“竟是如此？那單道長可是被這餘毒害得身體不妥了？”
“還要更嚴重些……”莊瑤擰著手指：“若是不能祛除幹淨，怕是以後於他道途有礙。”
“那可有什麽補救的辦法麽？”婉娘是真心為單言擔憂。不僅是因著想要莊瑤有個能托付終身的人，也是因單言保住了她和孩子的性命，於秦家有大恩。
“有是有的，隻不過很痛苦。”莊瑤歎了口氣：“明天又是要回去驅毒的時候了，我在想要不要陪他一起……”
婉娘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呀，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於情於理，你都應該陪在單道長身邊。莫說他會中毒是為了救你，單算他這麽久以來對你的照顧，你就不能在這種時候拋下他不管。”
“可我……”話已到舌尖又被莊瑤咽下：“我這不是……想多陪陪你麽……你也快要生產了，我不放心。”
“我這裏有夫君呢！”婉娘卻不接受這個理由：“再說，我這預產期還有將近半個月，恐怕等你們回來，這孩子呀還賴在我肚子裏不肯出來呢。”
眼看後路全被堵死，莊瑤隻好點頭：“好吧，我跟他一起回去。”
決定已做下，莊瑤心中甚至對這個結果有些竊喜。她趕緊將其壓製在心底，不肯表露分毫。
此時天色已經慢慢沉了下來，婉娘催著莊瑤回去。暫時找不到借口留下來的莊瑤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秦府，回到了單言的宅邸。
一進大門，莊瑤便看見單言抱著淩風坐在院中，夜風習習，還帶著初春的冷意。
莊瑤想起婉娘的話，磨磨蹭蹭地走到單言麵前，支支吾吾地開口：“明天，我、我陪你一起回三、三衍觀吧……”
單言微微一笑：“怎麽突然想到陪我一起了？”
莊瑤不知該如何解釋，幹脆搬出婉娘來做借口：“婉娘說，於情於理，我都該陪著你。”
“你若不願，不必偽裝。”單言露出一副受傷的神色，眼睫低垂：“我……不願看你勉強。”
莊瑤的性子從來都是軟和善良的，她早知自己的逃避很是忘恩負義，因此麵對單言時更是心虛。
眼下單言擺出一副悲傷的模樣，莊瑤哪裏遭受得住，連連搖頭：“沒有沒有，一點都不勉強！我可開心了！真的！”
單言還不信：“你真的是自己願意陪我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莊瑤為了讓單言相信，拚命解釋著：“你看，你是為了救我才中了毒，而且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這麽長時間你也一直照顧著我，不論是木生還是辛墨，都是你幫我收拾爛攤子……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可能忘恩負義呢！”
“我為你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單言輕輕揉了揉淩風頭頂的毛：“你不要因此產生什麽負擔，那絕非我本意。”
莊瑤就差賭咒發誓了：“那怎麽可能呢，絕不會有！”
單言看到了想要的效果，便不再逗她，撲哧一笑：“好了，我信你了。天色不早了，為了等你回來，我和淩風都還沒吃晚飯呢。到了這個時辰，大概算是夜宵了。”
莊瑤此時真的是一秒鍾也無法繼續麵對單言，當即擼起袖子：“今天我來做飯！保證讓你們吃得開開心心！”
她旋風一般衝進膳房，反手關上了門。
莊瑤靠在門上，想起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陣陣發怔。是啊，單言對她那麽好，她卻一心想著逃避……就算單言對她的感情不是喜歡，隻是朋友，她這般作態也會傷了他一顆真心吧！
倍感愧疚的莊瑤當下決定，要如單言一般真心回報他這一份友誼，而不是想著用兒女情長褻瀆了他的神仙之姿。
若單言知道莊瑤這一番心理活動，怕是要氣得吐血三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