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逃避
娘親說過，好貓不事二主。
——《莊瑤的書》
“婉娘！”莊瑤風風火火地跳入婉娘的院子，直接推開婉娘房間的門：“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來！”
“哎喲祖宗誒！”秦舒伸手攔了她一下：“慢點兒行不行？”
莊瑤隻不過是心中煩悶，故而才會用表麵的焦躁來掩飾，不是真的不懂分寸，因此並沒有躲開。再加上她背上還有傷，影響行動，這就被秦舒攔了個正著。
“夫君，我沒事。瑤瑤啊，你又尋到了什麽好東西？”婉娘坐在床邊，一隻手撐著腰輕輕揉動著。因肚子太大，她每日都覺得腰酸背痛難以緩解。
莊瑤一股腦地將袖中的藥草掏了出來堆在桌上：“看！單……說這些都是對孕婦和胎兒都好的藥材，加在藥膳裏可以助產，還能在生產後幫助你調養身子呢！”
出門前莊瑤是換了衣服的，沒露出半點受傷的痕跡。以婉娘現在的狀況，她不能再讓婉娘為自己憂心。
自打婉娘懷上這一胎，秦舒就不斷地翻看醫書，如今也算是個理論上的婦科大夫了。他翻檢著莊瑤帶來的藥材，自然能辨認出這些都是好的。
“你還真是有心了，這莫離花、度母草、益心斑竹……都這麽新鮮，想必是才摘的？”
莊瑤點點頭，選擇性隱瞞了部分信息：“是呀！我去采藥的時候，遇到了一對妖精夫婦。他們人很好，把自己栽種的藥材給了我一部分呢。”
眼下已是四月，積雪早已消融，正是萬物回春的季節，莊瑤能找到這些藥材也很正常。故而秦舒和婉娘並未有所懷疑。
婉娘並未擔心莊瑤的安全，畢竟在她眼中，單言便是最強大的存在了。但憑借著婦人細膩的心思，她還是發覺出莊瑤眼神中的憂鬱。
心下大略思索了一番，婉娘溫柔地對秦舒說道：“夫君方才不是說，公孫大哥約了你談事麽？快去吧，莫要因著兩家關係好便遲到，那可不好。”
秦舒本來也正準備出門，否則也不會恰好在門口攔住莊瑤。他對莊瑤也沒什麽不放心的，聽了婉娘的話便點點頭說道：“有瑤瑤陪著你，為夫在外也能更安心些。你們姐妹倆在房中說說話便好。如今雖然已經進入了四月，但天氣還是有些涼……”
莊瑤推著秦舒往外趕：“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話多！每次都囑咐一大堆……”
婉娘笑著看莊瑤把秦舒關在門外，這才衝她招招手：“瑤瑤過來坐。”
莊瑤溫馴地走到婉娘身邊坐下，伸手幫她托住腰部。莊瑤畢竟有修為在身，似婉娘這點重量在她眼中也不比羽毛重多少。
婉娘放鬆身子靠在莊瑤的手臂上，拉住莊瑤的另一隻手拍了拍：“看你今日神色不對，可是有什麽心事？是姐姐不好，最近都忽略了你……”
莊瑤哪裏肯讓婉娘憂心，頓時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連否認：“沒有沒有，我能有什麽心事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無聊了有淩風陪我玩兒，別提多愜意了。”
婉娘卻注意到莊瑤方才提起單言時仿佛被燙到了一般含糊過去的小小細節，又聽她言語中刻意避開單言，心中越發篤定。
隻是莊瑤自己不願意說，婉娘也不想逼著她，順勢轉移了話題：“說到淩風，我也是很久不見了。等我肚子裏這個生出來，你可要經常帶著淩風來給她作伴呢！”
以單言的修為，自然早就看出婉娘肚子裏的是個女孩兒，他也不故意瞞著，因此秦府上下都很期待這個小姑娘的降生。
“放心吧！”莊瑤滿口答應：“我一定把淩風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還要把它調教得乖巧伶俐，保證不傷到我的小侄女兒！”
莊瑤不懂倫理輩分，若不是婉娘糾正她，她還一直把婉娘肚子裏那個叫做妹妹呢。如今改成小侄女兒，已經算是好的了。
婉娘旁敲側擊道：“最近可還想著尋那莊周的轉世麽？”
一說起這個，莊瑤便有些泄氣：“唉，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都這麽多年了，怕是又轉世了一次！婉娘，你說為什麽我總是找不到他呢？”
婉娘畢竟是人類，沒有莊瑤那樣長的壽命。對她來說，與其耗費幾十年光陰去尋找一個虛無縹緲的轉世，還不如抓緊時間珍惜眼前人。
因此在婉娘心中，還是更希望能見到莊瑤和單言在一起。
故而她故作歎息：“可能你與那莊周的緣分不在一處吧……”
莊瑤卻不同意：“我娘親說了，什麽緣分不緣分的，拿尾巴一栓，便是神仙也跑不了。”
婉娘便問：“那你為何直到現在還找不到他？”
“那、那是因為……”莊瑤絞盡腦汁卻還是找不到理由辯解，不由氣悶道：“連你也欺負我！”
婉娘聽出弦外之音：“什麽叫‘連你也欺負我’？還有誰欺負你了？”
莊瑤頓時一噎，她當然不會告訴婉娘今日都發生了什麽，不然婉娘一定會看出她對單言的心思。為了掩飾，她隻好隨便編了個理由：“今天去尋藥的時候，也找了好久……連植物都跟我作對！”
婉娘被她逗得笑起來：“你呀，還是這麽孩子氣，明明年紀已經可以做老祖宗了。”
莊瑤不忿道：“什麽老祖宗啊，我這個年紀在族中，還是小孩子呢！”
“好好好，瑤瑤是小孩子。”婉娘如今還真是把莊瑤當自己閨女看的，見她撒嬌趕緊哄著：“你看，所有人都寵著你是不是？”
莊瑤勉強滿意：“還成吧……”
“得寸進尺。”婉娘笑著屈指敲了下莊瑤的額頭。
“對了……”莊瑤捂著額頭，忽然想起一事：“我今兒早上在城裏走著，好像聽到有人說公孫大哥要辭官？為什麽呀？”
“這……”婉娘雖然知道這件事，但為了不讓她擔心，其中緣由無論是秦舒還是公孫衍都不肯告訴她，隻說無事，叫她安心養胎，因此婉娘也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