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相
修煉給我帶來最大的好處就是,莊周的臉在我的記憶中越來越清晰。
但我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想過去找他了……這是為什麽?
一定是因為前段時間外麵太冷了!一定是!
——《莊瑤的書》
雖說莊瑤著實對水清好了一陣兒,但是在水清契而不舍地在單言身邊刷存在感之後,莊瑤果真如紅韶所料一般,憤怒了。
但莊瑤的憤怒是毫無預兆的。她在某一天早晨突然摔了筷子,丟下一句:“天氣回暖,我要去找莊周了。”便沒了影兒。
單言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默默放下了筷子,盯著飯碗靜坐了一個時辰。
水清絲毫不敢言語,她不明白莊瑤的反應為何是這樣的,這不應當啊……
“臭單言,壞水清!”莊瑤賭氣地跑出去好幾條街,卻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麽:“我好討厭……我好討厭我自己……”
明明,他們也沒做錯什麽,可自己卻根本克製不住心中的鬱氣。幹脆眼不見心不煩,不在那個家待著總行了吧!
莊瑤隨便挑了個房頂跳上去躺著,漫不經心地掃視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打個嗬欠。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一張熟悉的臉驀然出現在了街角。莊瑤頓時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人:“莊、莊周?!”
“不對,我要冷靜。”莊瑤拍了拍自己的臉:“已經錯過那麽多次,絕對不能再貿然行動了。”
下定決心要多觀察觀察,莊瑤隱去了身形跟在那疑似莊周的人身後,不斷觀察著他。
當晚,莊瑤直到夜露披身才悄悄回到了單言的院子。才翻牆進來,就看到單言靜靜站在月光下等她,就如同那天莊瑤翻牆去何老爺家偷看單言關心他的傷勢,不同的是此次兩人心中各有糾葛。
“你怎麽站在這兒?”莊瑤嚇了一跳:“大半夜不睡覺也不打坐修煉,難道道士也要對月朝拜麽?”
單言看著莊瑤,逆光之下眼中的情緒晦暗難明:“我擔心你,所以在這兒等你回來。”
“我能有什麽事兒。”莊瑤滿不在乎地說:“整座城都在你的靈力場籠罩中,除了你還有誰能傷我?”
單言輕輕歎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是擔心,你會丟下我,去尋那個至今不知生死的莊周。
莊瑤說的沒錯,單言確實能精準捕捉到城中每一處細微的靈力變化。因此當莊瑤使用隱身術跟蹤別人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
難以抑製地悄悄跟在莊瑤身後,默默看著她雙眼放光地盯著另一個男子背影的模樣,第一次懷疑過去幾個月的溫馨相處隻是自己的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莊瑤不願意再配合下去了。
“怎麽了?”莊瑤走到單言麵前,衝他揮了揮手:“嘿!走神兒了?”
“沒有。”單言的聲音中掩藏著深深的無力:“我隻是有點兒累了。”沒有再看莊瑤的反應,單言轉身回了房間。
倚在門後的水清捂住臉,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有機會在一起的人偏偏像是被強行扯開一樣走上彼此傷害的路。
難道天命真的無法逆轉?那她們這些人的努力又算什麽呢?
天命讓水清失去親人、天命讓墨無芊鬱鬱而終、天命讓單言愛而不得……如果天命隻會讓善良的人痛苦,那,這究竟是天命,還是天罰?
——
為什麽一定要找到他?
他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麽重要?
可一直陪著你的是我,每次跟在你身後幫你解決麻煩的也是我,教你讀書識字、帶你捉魚嬉鬧的都是我,他隻是給了你一個名字而已!
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呢?難道我為你做的一切都入不了你的心麽?
如果你是劫,那我又算什麽……我簡直是這天下最大的傻瓜……
單言連夜回到了三衍觀,在子崇道人的房門前跪了一夜。
“傻徒兒……”晨曦吐露,子崇道人推開門扶起單言:“當初走的時候,不是很堅決?”
單言搖搖頭,眼中滿是迷茫:“我……可徒兒如今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了……”
“你命中的劫,遲早要去度過的。”子崇道人歎息一聲:“從前師父是被心魔饜住,才會對你們百般阻撓。可現在一切都漸趨明了,你怎又不知前路為何了?”
單言低頭苦笑:“可徒兒,哪裏爭得過一個死人呢……”
“誰說,莊周死了的?”子崇道人微微一笑。
“師父你說什麽?!”單言豁然抬頭:“莊周沒死?!那、那他!”
子崇道人拍了拍單言的手:“徒兒稍安勿躁,聽師父把話說完。”他拉著單言進了房間,將門窗關好後,對著單言伸出手來:“徒兒,將你的拂塵借為師一用。”
單言依言送上拂塵,子崇道人接過之後,右手摸上拂塵手柄的一端,將那朵蓮花托向右擰了三圈,又向左擰了兩圈。
單言竟不知自己的拂塵上還有如此機關,不由瞪大了眼睛。
“哢嗒”一聲清響,蓮花托便與手柄分離。這拂塵的手柄竟是中空的,子崇道人從中輕輕撚出一卷金紙,遞給單言。
“這、這是……”單言屏住呼吸,輕輕展開,之間封麵上寫著七個大字:齊物心法、逍遙遊。
子崇道人目露懷念地看著那幾個字:“徒兒,你可還記得為師曾對你說過,你有一位飛升的大師伯?”
一瞬間福至心靈,單言猜到了些許,十分震驚:“難道他就是……”
“沒錯。”子崇道人點點頭:“他就是莊周。莊周根本沒死,而是飛升到了上界。所以,莊瑤就是耗盡壽命、走遍天下,也不可能找到莊周的轉世。”
單言的手有些抖:“可、可莊瑤明明看到了莊周的屍體……”
“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罷了。”子崇道人麵露崇敬之色:“師兄他修行的道與所有人都不同,在他看來,除了靈魂以外,連肉體都是身外之物,可以舍棄。莊瑤看到的,隻不過是被他舍棄的廢物罷了。隻有靈魂的強大,才能帶給人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