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起誓
關於莊瑤為什麽總能受到那麽多人關注的事情，餘認為這十分合乎情理。無論是誰都無法抵擋貧瘠生活中唯一的光。
或者換一種說法就是，這世上的貓奴太多了。
——《解逸手記》
一隻貓，抱著一隻小豹子。趙惠原先不知莊瑤身份還好，如今知道了真相，越想越覺得有趣。他不禁遺憾起上次宮宴自己因為政務繁忙而沒有出席，錯過了莊瑤貓形的樣子。
這一頓晚膳，在公孫衍的極力周旋、莊瑤不斷地蹦出奇思妙想的情況下，不說是賓主盡歡，起碼趙惠是十分滿意的。
臨走時，趙惠還送給了莊瑤一塊玉佩。
“為什麽要送我這個？”莊瑤好奇地把玩著這塊雕了精致花紋的玉佩。
短短一個多時辰，趙惠已經摸清楚了莊瑤的性子，因此含笑道：“見你合我眼緣，就送了。你若是不喜歡，那也沒辦法。”
他這樣毫不咬文嚼字的直爽態度，果然博得了莊瑤的好感。於是她高興地把玉佩掛在了自己的腰帶上，杏黃色的宮絛垂在淡藍的裙褶間，煞是好看。
趙惠從莊瑤家離開後便直接回了宮，公孫衍沒有隨行，而是在回府之後又偷偷翻牆去找秦舒。
“什麽？！”秦舒大驚失色：“你說王上對、對瑤瑤感興趣了？”
公孫衍苦笑著點點頭：“他看瑤瑤的眼神，同我當初一樣，不是人看妖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舒弟，這事兒也真怪我，本想著告訴他瑤瑤的身份就能……誰知……”
秦舒歎了口氣，拍了拍公孫衍的肩：“那你……”
“我沒事。原本也陷得不深，這麽多年我心裏的感情早就已經放下了。”公孫衍搖搖頭：“我隻是擔心瑤瑤，和單言……你也知道，單言對瑤瑤的感情有多深，若是他因此和王上對著幹，可怎生是好？”
秦舒也搖頭：“莫說是單言對瑤瑤上心，我冷眼看著，瑤瑤對單言那小子也不是全無感情的。不瞞你說，婉婉已經幾次跟我提過，因她如今行動不便，就要我在外替她好好撮合這兩人。”
公孫衍接著說道：“我本也有此意，因此還特別交代了夫人若無要緊事就不要總是打擾瑤瑤和單言的清閑日子。誰能料到，單言把他那院子仿得如堅堡一般，竟也能被王上的人鑽了空子，發覺瑤瑤的存在。”
提到這個，秦舒心頭一動，沉吟道：“莫非是……單言於墨江之上破冰那天？這段日子裏，除了那一次，也就隻有今天這兩人一起出了門。”
“有可能。”公孫衍點頭讚同道：“那天王上還派了人去給單言府上送東西吧？若是他們兩人回來得晚，怕是會被正正堵在門口。如此說來，倒是解釋得通了。”
秦舒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未曾想這事兒兜兜轉轉，竟是因我而起。若我那天沒急著進宮，也不會……”
“此時糾結著該怪罪於誰已經毫無意義。”公孫衍安慰他道：“隻有想想辦法，看怎麽能讓王上把對瑤瑤的心思放下。”
秦舒提了個主意：“不如，讓單言帶著瑤瑤離開王城吧。”
“不成不成。”公孫衍並不覺得這是條好路：“隻要婉娘還在王城一日，隻要你我還在朝為官，瑤瑤就跑不了的。”
“以往讚她重情重義是隻好妖，誰知眼下竟然成了她致命的弱點。”秦舒歎息了一陣，忽然眼前一亮：“不對啊，為何單單你我在這裏苦惱，此時最應該發愁的，不是單言麽？不若將他叫來問問他的想法。若有什麽過激的，咱們也能勸勸。”
“是極是極。”公孫衍催促著秦舒拿出單言給的通訊符牌，對著牌子喚道：“解逸道長，請至秦府書房一見。切記隱匿身形，莫要被秦王的暗影發現。”
話音剛落，那符牌上就閃過一道白光。不過幾息過去，單言便輕輕叩響了書房的門。
“快快進來。”秦舒也顧不得單言還板著臉，直接把人拉進書房坐下：“你想必也猜得出我們叫你來是為了什麽。此事，你心中可有想法？”
單言也不在端著高人的架子，深深談了口氣：“唯今之計，也隻有讓秦王對瑤兒的這一份興趣，轉為深情不移了。”
“萬萬不可！”公孫衍想都沒想就直接否決：“隻是一絲興趣，王上就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叫他深深愛上瑤瑤，那還得了？”
秦舒卻品出了一些味道來，因而拉住公孫衍：“仔細聽單言說完。”
單言看了秦舒一眼，緩緩解釋道：“貧道方才仔細研究了一下秦王的命格，他注定為君，心中裝的是遠大抱負，因此，他不會讓自己有弱點。你們在朝為官這麽多年，可曾聽聞秦王對哪一樣東西表示過喜愛？”
“並無。”秦舒道：“哪怕是王上賜宴於我與公孫，桌上僅我們君臣三人，王上也不會對哪一道菜多吃一口。他每一道都隻吃三筷子，湯也隻喝一小碗。”
“這便是了。”單言接著說：“因為他是秦王，所以他越喜歡的東西越是不能動。趙惠這個名字，終究隻會是他的一場夢罷了。”
一番話落，秦舒和公孫衍都在思考。忽而，公孫衍拍了下桌子：“為此，王上身邊必須有一個時時提醒他，自己身份的人。”
秦舒心中猛然一驚：“不可啊！公孫，你也知道王上那性子，若你如此作為，待他做出取舍後，你這表麵上唯一一個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怕是就……”
“舒弟不必為我擔心。”公孫衍笑著安撫他：“為官這麽多年，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打仗。說句實話，為兄已經累了。也是時候，回家看看了。”
單言敬佩公孫衍的魄力，不由開口保證：“你放心，無論如何，秦府和公孫府內的人，都會平安。”
“有你這一句保證，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公孫衍看著他：“唯有一事……”
單言知道他想說什麽，手執道禮當場起誓：“我單言，以道心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負莊瑤！若違誓言，輪回百世，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隻聽天外轟隆作響，這是天道有所感應。
如此重誓，秦舒與公孫衍俱是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