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獻計
單言說，寫字要橫平豎直。他還說，讓我寫一本日記。
但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有什麽好記的？
所以我決定不聽他的，我要寫一本書。
名字嘛……就叫，莊瑤的書吧！
——《莊瑤的書》
關於莊瑤才開始認字就嚷嚷著要寫書的事情，婉娘也是知道的。她忍俊不禁地派人給單言府上下了帖子，當天下午，莊瑤就叼著請帖溜進了婉娘的院子。
婉娘的肚子已是滾圓，莊瑤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肚子，跳下地變成人形，身上那件淺藍色小衣服也跟著變化成了長襖。
“聽道長說，你要寫書？”婉娘拉著莊瑤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笑著問。
莊瑤一撇嘴：“是呀，我要寫書！單言他自己都寫了一本什麽什麽《解逸手記》，我怎麽就不能寫書啦？”
婉娘連連點頭：“咱們瑤瑤當然可以寫，寫完了，還要出書，賺個盆滿缽溢，全拿去賣小魚幹兒吃，是不是呀？”
聽出婉娘是在拿她打趣，莊瑤不樂意地抱住婉娘的胳膊撒嬌道：“婉娘~不許你笑我！”
婉娘也不過是孕中不能出門，自覺憋悶，才故意尋些開心罷了。有莊瑤陪著她，頓時是什麽壞情緒都沒有了，兩人親親熱熱地談起天來。
而此時，單言正在芍藥樓中，與紅韶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沒想到，莊瑤她居然如此聰明，這麽快就幾乎把字認全了。”紅韶看著那幾卷竹簡上莊瑤雖然仍不成體卻毫無錯處的刻字，有些驚訝於她學習的速度。
單言無不自豪地說：“瑤瑤她一向是聰慧的，以前隻是不願意學。眼下既然上了心，便沒有學不好的道理。”
紅韶知道單言的心思，自然不會在這種話題上跟他對著幹，隻把竹簡放在一邊，開始思考：“看來如今莊瑤她已經不需要你手把手教學了。不行，必須再找一件事情，是你們能共同做的……”
單言求知若渴，他雖天賦異稟，但於情愛一途的道行，他連紅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有了！”紅韶猛一拍手：“俗話說，要留住一個人，就要讓她有牽掛。如今莊瑤心中，可有任何一種牽掛是與道長有關的？”
莊瑤心中的牽掛，論親情，是在貓山；論友情，是在婉娘、秦舒、公孫衍身上；論愛情，是在她苦苦尋找的莊周轉世身上。
單言心中一盤算，十分喪氣地說：“沒有。”
紅韶恨鐵不成鋼地一咬牙：“既然沒有，那就製造一個牽掛出來！”
“怎麽製造？”單言實在想不出還能走哪條路子。
“附耳過來……”紅韶湊在單言耳邊輕輕說了幾句，直聽得單言雙眼放光。
他直起身，連說了三個“好”字，感激地看著紅韶：“我本想著帶你回來能和莊瑤做個伴兒，沒想到你竟是成了我的智囊啊！”
紅韶也不客氣：“道長若記得奴家的好，待道長與莊瑤兩心相知，這媒人酒……”
“自然少不了你的！”單言興奮地起身，離開芍藥樓後便去了秦府接人。
紅韶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口中喃喃道：“癡情女子癡情郎，癡情千古愛恨長……”
她不是不羨慕，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況且她羨慕的，本身不是情愛，而是單言這一腔孤勇。想起他講述往事時含糊過去的部分，紅韶雖不了解，但也能猜出一些。她猜，對莊瑤的愛，恐怕有一天會讓單言陷入險境。
可單言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義無反顧。
哪像自己，一旦有人表露出對她真心的愛慕，她便惶恐逃離，再不敢相見。紅韶怕的不是人妖之別，而是無法解開自己的心結。
她見過那麽多姐妹，為一人付出全部的身心，卻因身份暴露卻被厭棄，要麽拚死複仇最後被修道者打得魂飛魄散、要麽從此沒了心氣兒落得個鬱鬱而終……
愛恨情仇，既是誘人的糖，也是害人的毒，最後化作塵世的苦。得不到的看不透，看得透的不想要，兜兜轉轉誤入輪回，何苦……
婢女輕輕敲門：“小姐，劉公子已等候多時了。”
紅韶臉上立時揚起一抹笑：“哎喲，你也真是的，怎麽不早點來告訴奴家？快請劉公子進來！”
再說另一頭，單言接莊瑤出了秦府，仿若不經意地提起：“如今冰層太厚，市場上鮮魚絕跡，已經幾日沒有見過了。”
莊瑤頓時咽了下口水：“可不是！要麽就是醃過的，要麽就是臭了的……難吃死了。”
單言見她起意，便牽起她的手道：“不如，我帶你去城西破冰撈魚去？”
莊瑤頓時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好啊！”
城西有道墨無山脈，往北綿延數十裏，是王城的天然屏障。山脈盡頭的永墨峰上有一道水源，流經過王城附近時已成奔騰之勢，喚作墨江，再往東直衝入海。
都說墨江是上天恩賜，隻因百年來從未出現過水患。無數百姓住在江岸邊，靠著江中鮮魚養活全家人。
如今單言要帶著莊瑤去的，便是流經王城的那一段墨江。
墨江最初是沿著墨無山脈的山腳流淌的，而城西那一座是墨無山脈中不甚起眼卻極為幽深難以探尋的墨幽峰。其中野獸橫行，豺狼虎豹一應俱全。隻是，一個成了精的都沒有。
據傳說，秦國開國之時，國君曾請當時一位著名的陣法師壓製了墨幽峰的地氣。那陣法師的確天才，成功地完成了任務，並且沒讓地氣收到一絲一毫的損耗，隻是令墨幽峰的生靈難以開啟靈智罷了。
而墨幽峰，也是單言此行最終的目的地。
如今大雪封山，山中生靈缺糧少食，若有幼崽必難存活。單言想的，就是帶一隻被拋棄的動物幼崽回來，與莊瑤共同養顧。
這便是紅韶想出的計策。偌大的宅院中隻有單言和莊瑤二人，連婢仆童子都沒有一個，難免寂寞。
動物幼崽機敏可愛，莊瑤又通獸語，兩人也有事做，再合適不過。況且雖說是動物，但在莊瑤這種貓妖看來，跟孩子也差不多。試想連一起養孩子這種事都不算親密的話，怎樣才能算作親密呢？
待幼崽與二人親近起來，自然就成為了一條情感紐帶，是二人共同的牽掛，也是平日相處的共同話題呀。
不得不說紅韶這一招真是妙，單言心中已經開始暗自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