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獻計
為什麽我一隻貓，要學人寫字？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莊瑤的書》
“對呀！”紅韶兩眼放光：“道長你想啊，那麽大一根毛筆，貓爪子怎麽拿得起來？必然要幻作人形才可以。初學寫字的時候總是歪歪扭扭不好看，這時候道長便可以從背後抱住她，輕輕把手搭在她的小手上，溫柔地說一句：‘我來教你’。哇！想想就覺得激動！”
單言被她說得臉有點紅，當即決定就這麽辦了。
從這新的芍藥樓出來，單言順便去臨街的商鋪買了匹上好的料子，用來給莊瑤做外套。又問掌櫃的買了些羊絨用於填充，單言便帶著東西回家去了。
作為身兼修道者煉丹師煉器師三種身份的妖孽級天才，做一件貓用外套什麽的自然難不倒單言。
進屋之前，單言先是施法驅除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帶著東西推開門，見莊瑤果然還在睡著，便拿了軟尺來給她量尺寸。
被單言翻來覆去擺弄了一番，莊瑤居然還沒醒，照樣呼呼大睡。
直到莊瑤伸了個懶腰幽幽醒轉，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天全黑了。一睜眼，莊瑤便看見了擺在自己身邊的淺藍色鑲毛邊外套，那些絨毛都是從羊身上剪下來的，不僅柔軟保暖，還不殺生。
莊瑤畢竟是貓，因此單言從不叫她瞧見動物皮製品，包括秦府和公孫府那都是沒有的，大家有誌一同地用起了鳥類或者羊身上的絨毛。
單言正坐在一旁看竹簡，見莊瑤行了，便說道：“這件外套是專門給你做的，很是保暖。”
莊瑤自然是十分驚喜，用爪子扒拉半天覺得不方便，“嘭”地一下變成人形拎起來左看右看摸了又摸，愛不釋手的樣子叫單言心裏泛起甜意。
莊瑤把玩了一會兒，想起送禮物的人還在呢，當即撲上去，用鼻尖輕輕蹭了一下單言的。
兩人呼吸交融的一刻，單言突然把莊瑤按住，低聲道：“別動。”
莊瑤就愣愣地瞪大眼睛看著他，也不知過了多久，單言才長出了一口氣，鬆了手。幸好兩人都是有修為的，也不至於身體僵住。
單言無奈地扶著額頭：“這麽突然地撲過來，萬一我條件反射傷到你怎麽辦？”
莊瑤有些委屈地小聲嘟囔：“可這是我們家裏那邊表達親近的方式啊……”
“咳……”單言也不想拒絕莊瑤的親近，隻好為自己找補：“我……我現在隻是還不習慣。”
見單言沒有怪她，莊瑤便放過了這一茬，歡喜地繼續擺弄著那件小衣服。
單言見時機正好，於是開口道：“莊瑤，下次宴會，你要跟我一起去。”
莊瑤一愣：“宴會？為什麽？不去不行麽？”
“因為……”單言揉了揉眉心：“秦王知道我養了一隻貓，就想讓我帶去看看。我也想拒絕，可是落了秦王麵子是小，秦舒和公孫衍還在朝為官，萬一秦王因此遷怒，可怎麽是好？因此這拒絕的話，我也就說不出口了。”
莊瑤是真心把秦舒和公孫衍當做朋友來看的，何況婉娘現在懷胎已有六個月，肚子越發大了，那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的。想到這一點，莊瑤也隻好答應下來。
於是下一次的宴會，莊瑤便化作貓形，穿上單言給做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窩在他懷裏，坐上馬車進了宮。
雖說單言自己會禦劍，但宮裏派下來的馬車代表的是秦王的恩寵，自然有不同的意味在裏麵。
到了宴席上，眾人可都還記得上回秦王說的話，一個個都伸著脖子好奇地往單言懷裏看。
莊瑤倒也不扭捏，輕盈躍上單言肩頭蹲坐，低下頭蹭了蹭單言的臉頰。
還在家時莊瑤便得了單言的囑咐，這次進宮不可大出風頭，但也不必過於收斂。若是風頭太盛，秦王難免掛心；若是太過平庸，秦王又會起疑心。這其中的度自然不好把握，好在莊瑤到底會看人臉色，因此單言還算放心。
隻不過他們到底是多慮，這場宴會秦王沒來。莊瑤沒了表演的對象，自然提不起興致來。
因此她應了單言的吩咐表演了一番“坐下”“站起來”“拱手”等耍猴一樣的動作搏了滿堂喝彩之後，便打著嗬欠睡著了。
秦舒和公孫衍對望一眼，皆舉著酒盞走過來向單言敬酒。單言看出他們言語間暗藏的意思，直到秦王這次被政事絆住雖不是他們親自設計，但也有一些手尾在裏麵。
他一麵笑著與二人寒暄，一麵在心中激起柔情百轉。莊瑤一向待人以誠，能結交他們二人靠的不是運氣，而是一片真心。
單言愉悅地想，到底是自己認準了的人。
這一場冬日宴因主人不在而結束得很早，單言徹底鬆了一口氣，抱著熟睡的莊瑤回了家。
第二日，莊瑤剛從睡夢中醒來，單言便語氣不容置疑地對她說：“現在，你該開始隨我練字了吧？”
要教她認字的事情單言早就說過，莊瑤也不是不願意，隻是畢竟冬日憊懶，於是能拖再拖。眼下大大小小的宴會都將告一段落，莊瑤再沒什麽借口拖延了。
單言見莊瑤支支吾吾，心知她還想偷懶，於是故作漫不經心地說：“秦夫人這一胎，還有四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你這個全力護持他十個月的小姨，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該怎麽寫……”
莊瑤立時瞪圓了眼睛：“我學！”
單言便笑著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沙盤和玉筆。對於初學者來說，用沙盤來練習是最好不過的，容易下筆又能反複使用，節約資源。
莊瑤既然有了決心，單言也不故意刁難，隻從最簡單的開始教。眼見莊瑤認認真真地在沙盤上臨摹自己寫的字，單言恍惚間竟覺得這樣的時光無比漫長，漫長到仿佛這一刻便是永恒。
“我寫完啦！”莊瑤興奮地抬起頭，喚回了單言的神智。
“我看看。”單言仔細檢查，一一指出莊瑤的錯誤，握著她的手盡數改正。二人目光所至、心之所向皆在一處，是從未遇過的和諧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