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真相
秦王嬴駟，乃胸有大抱負者。其智、其謀，各國王君中可居首位。
當是時，有秦舒、公孫衍二人輔佐，秦國國力如日中天。
世人皆言，秦王重義。
唯餘知，秦王，最重情。
——《解逸手書》
秦舒和公孫衍此時真的在天牢中。
“放心吧，弟妹沒事。”公孫衍得了秦王暗中傳進來的消息，拽過秦舒耳語了一句。
秦舒忽然狠狠一錘牆：“秦王！我為你殫精竭慮這麽多年！你就這麽對我！我的婉婉、我的婉婉啊！”
公孫衍急忙拉住他勸道：“弟妹吉人天相，絕對會沒事的，舒弟快噤聲……”
秦舒還是憤憤，但也不再說了。
暗處的人看到了想看的一幕，立即轉身離開。他急著向主子匯報，卻沒想到身後還跟了條尾巴。
秦王宮中，嬴駟正在發怒：“孤算來算去，沒想到竟然是他！”
“請王息怒！”那暗衛跪在下首，心中叫苦不迭，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下一步，屬下該如何動作？還請王示下！”
嬴駟冷笑一聲：“你現在立即帶你那一隊暗衛潛入那吉偉老賊府中，把這幾日出入過他府邸的人全都給孤查清楚！這一次，孤必定一個不留！”
暗衛驚出了一身冷汗，看來這次秦王是要動真格的了。
眼見暗衛消失，嬴駟才緩緩坐了下來，神情還有些發怔。
吉偉是如今的秦國公士，也是嬴駟的舅舅。平日裏大家都以為他是個敦厚和善的老好人。嬴駟做太子時，曾和商鞅有過節，那時吉偉就沒少幫襯他。曾經，嬴駟也是心甘情願地喚過吉偉一聲“舅舅”的。
嬴駟登基以後，吉偉也不仗著自己的身份越權行事，甚至多次向嬴駟提出辭官致仕。嬴駟是少年君王，十九歲繼位，處處還要仰賴他，因此總是挽留。
卻沒想到，吉偉也會生出這樣不堪的心思來！
思緒緩緩飄蕩回五日前的那個下午，秦王手下的暗衛截住了一封送往魏國的密信。隻是上麵言辭含糊，秦王琢磨著應當是密語，隻有手持密語詞典的人才能將之翻譯出來。
不過，他並不著急，慢慢查，總能查出來的。因此秦王宣召了秦舒和公孫衍入宮，就是為了商議此事。
哪知道，公孫衍一聽說這信是送往魏國的，立即出了一個請君入甕的損招兒。他打算利用自己原始魏國人的身份，跟秦王做場戲。
那丟失了密信之人，聽說公孫衍因謀逆而被秦王降罪，必定會順水推舟，想盡一切辦法徹底把這件事兒給栽到公孫衍頭上。這動作一大，可就不好藏了。
秦王本不太願意，此計雖好，但明擺著是拿公孫衍做誘餌。萬一那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把公孫衍給殺了，來個死無對證，那可怎麽辦？
孰料公孫衍卻說：“臣自然相信我王能保護好臣下，也會護臣下家眷安全。”
秦王還在猶豫，便把目光投向秦舒，指望著他能勸公孫衍兩句。
誰知秦舒兩手揣在袖子裏，笑眯眯地說：“臣覺得此計甚妙，隻是還缺了些火候。王不如將臣也一並下獄可好？臣與公孫關係好，連住都要住到隔壁，這是滿城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公孫下獄臣卻安然無事，豈不惹人懷疑？”
秦王氣得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隨即歎道：“罷了，孤自然會保你們安全。隻是秦舒，你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孕婦的身子最是驚險，瞞又肯定是瞞不住的。又該如何？”
秦舒繼續說著：“確實，臣與婉婉夫妻感情甚篤，這也是滿城人都知道的事。因此這事兒絕對不能瞞著婉婉。不過，也不必全數告知，隻要讓她知道臣沒事，之後配合著鬧一鬧，便可以了。為防萬一，臣會給解逸道長送信，請他看顧臣與公孫府上。有他在，萬事無虞。”
秦王和公孫衍皆是點頭認可，此事就這麽定下了。嬴駟在殿中轉悠了一圈兒，挑著砸了些他不喜歡的器物，然後大聲喝罵，連連招呼人把秦舒和公孫衍拿下。
隨後，秦王又特地吩咐殿內侍候的人暫時不要把二人下獄之事傳出去，說是要繼續查還有沒有幕後之人。這不過是繼續做戲，秦王想著的是慢慢透露消息，秦舒妻子那裏也不急著送信，不然恐也會引起懷疑。
吉偉向來是當時便得到了消息，居然能沉得住氣按兵不動。直到兩日後他才動用了宮裏的暗線，偷偷將這件事告知了秦氏。
秦氏怎麽可能放得下心，直接進了秦王宮請求賜見。秦王怕她出事，特地派了大夫在偏殿候著。
接過秦氏果真動了胎氣，幸好秦王吩咐了暗衛，讓秦夫人身邊的丫鬟能及時去找車夫求救。不然，若無他的允許，一個小丫頭而已，怎麽可能在宮中來去如入無人之境？
還好解逸道長來得及時，不禁救了秦氏，還把秦舒和公孫衍的家眷都保護了起來。不然若是秦氏真出了什麽事，秦王該怎麽跟那忠心耿耿的秦舒交代？
事已至此，隻有盡快查出真正的通敵叛國之人，才不枉他們受得這番苦！
隻是，秦王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背後之人，居然是他的好舅舅，吉偉！
他氣得雙目通紅，不由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都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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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過去了，那老賊還真沉得住氣，竟然沒有露出什麽實質性的把柄。秦舒再生一計，讓秦王把他們從天牢裏放了出來，放回府中看管。
這一次，吉偉是真的驚了。本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卻不想峰回路轉，那二人似乎，又有起複的苗頭。
自家人知自家事，通敵叛國之人是誰，吉偉是心知肚明。一急之下再顧不得許多，就要將府中那些東西秘密藏在公孫府，好栽贓陷害。
沒想到秦王早等著他的動作，這下子人贓並獲，吉偉知道自己是一頭鑽進了秦王設下的圈套，因此倒是很痛快地認了。
秦王即便早知真相，此時還是憤恨不已。他指著吉偉怒道：“孤究竟哪裏對不起你！秦國究竟哪裏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