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居
如果當初……我沒有答應單言跟他一起走，或許他現在已經登上了道界頂峰，成為了新的神話……
對，我後悔了。
——《莊瑤的書》
單言一下子飄了起來，落到了屋頂上，跟莊瑤拉開了距離以後才說道：“鑒於你兩次選人都選錯，貧道實在不信任你看人的眼光。與其等你闖了禍再找貧道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不如貧道現在就幫你保管著。以後，也能幫你把把關。”
莊瑤疑惑地看著單言，仔細打量了很久，才得出了“他或許是在說真話”的結論。再加上自己也實在是……連著兩次犯了錯，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單言本來就是道士，看著點妖精不是應該的麽？
於是莊瑤沒什麽異議地點頭同意了。
單言在莊瑤看不見的角落悄悄鬆了口氣。
兩人一路回了王城，莊瑤先去了婉娘家跟她說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
婉娘聽了，撫摸著日漸隆起的肚子不住地捂著嘴笑：“你呀，還真是……算了算了，我就不說你了，有些事，你們自己想去吧。”
莊瑤再次沒能領會婉娘的意思，隻以為她是在說自己總是犯錯的事情，於是不可避免地又是一場撒嬌。
兩個人膩歪了好一陣，莊瑤小心地沒有碰到過婉娘的肚子。
才從婉娘屋子裏出來，莊瑤迎麵碰上了從秦舒書房裏走出來的公孫衍。
當初英氣勃發的年輕將領如今已經步入中晚年，倒是仍然體格健碩，下巴上蓄了一把黑亮的胡須。
這不是莊瑤第一次跟公孫衍碰麵了。過去的幾十年中，莊瑤經常出入秦府，十次裏有三次會跟公孫衍碰上，因此二人早已熟識。
“又來找秦夫人麽？”公孫衍笑著問她。
莊瑤點點頭：“是呀，這段時間我應該都會住在城裏，可以多來看看了！”
“是麽？”公孫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怎麽回到城裏來住了？之前是誰說，不喜歡城裏壓抑的氛圍的？”
莊瑤眼神飄忽，她不太像讓公孫衍知道自己是因為做錯了事所以暫時被單言給“監管”了。
“好了，不逗你了。”公孫衍及時停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有時間記得過府來玩兒。告訴我你住哪兒，我也好讓人給你下帖子。”
莊瑤努力回憶了一下單言宅邸的位置，報了地址後便同公孫衍告別離開了。
公孫衍望著莊瑤離開的背影，眼神變幻莫測。
秦舒早就站在門口看著，此時走出來拍了拍公孫衍的肩膀勸道：“好了，別看了。既然已經錯過，就不要想太多。更何況……莊瑤她也不適合你。”
公孫衍拂掉秦舒的手，嗤笑一聲：“你想什麽呢。我隻是……隻是想著找一個機會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罷了。”
秦舒搖了搖頭，如公孫衍所願地沒有再接話。
自己這兄弟外表看上去是個灑脫的，其實心裏別扭得很。如今的公孫夫人是秦王下令叫他取的，乃是秦國某世家大族的嫡小姐。
公孫衍自知自己是魏國人，若要真正取得秦王的信任，就必須得取了這位小姐，並與她剩下一個流淌著秦國人血脈的孩子。
為了自己的前途，公孫衍放棄了心中留戀的那一份感情。雖然從那感情誕生到被放棄，另一位主人公莊瑤都好不知情。
但對於固執的公孫衍來說，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卑劣地放棄了愛情選擇了仕途，從此後再也不具有愛慕莊瑤的資格。
等到他的嫡子出生，公孫衍再沒碰過那還算貌美的妻子。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莊瑤容顏未變，公孫衍卻慢慢變老。如今的他，連留下莊瑤多說幾句話的語氣都沒有，隻能看著她匆匆離開。
莊瑤是跟單言一起回來的，公孫衍知道。他在秦國經營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眼線。
單言是修煉有成的道士，聽說年紀比公孫衍還大，看上去卻和莊瑤一樣年輕。當親眼看到單言走在莊瑤身側的哪一刻，公孫衍知道，最適合莊瑤的那個人出現了。
既然如此，公孫衍也該放下了。但他還是想再為莊瑤做點什麽……哪怕莊瑤不需要。
公孫衍回到府中，下人立刻端上來一碗夫人親手熬的湯。這麽多年以來兩人也算相敬如賓，公孫衍雖然沒給過妻子愛情，但他也從不納妾，給了她應有的尊重，更是給了她一個兒子。
公孫夫人是高門貴女，什麽家宅醜事沒見過，嫁過來之前早就準備好了麵對一個一團狼藉的後院兒。卻沒想到公孫衍如此潔身自好，後院兒除了她身邊有幾個伺候的丫頭外，一個年輕女子都沒有。
至於愛情……公孫夫人聽手下丫鬟報告公孫大人用了湯以後稱讚夫人手藝不錯，隻是輕輕地笑了笑，懶倚在美人榻上，保養得玉白的手指輕輕翻過一卷竹簡。
這樣的生活足夠好了，是她那些曾經的姐妹們羨慕也羨慕不來的。愛情？對於她們這些高門貴女來說，最不相信的就是愛情。
公孫夫人不是不知道公孫衍心裏裝著一個人，但她毫不在乎。夫妻一場，他給了她尊榮，她還他一份清靜。每次她娘親來問，公孫夫人心知背後看著的人其實是秦王，她也從不說一句不好。互相利用至此，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環兒，去，問問少爺今兒晚膳在哪兒吃。”
還是兒子靠得住。
——
“我回來啦！”莊瑤手上提著一籃子瓜果和一籃子魚肉，一陣風似的衝進了裏屋：“單言！廚房在哪兒？”
正在打坐的單言險些被她嚇得走火入魔，無奈地睜開了眼睛，給莊瑤指了一個方向。
於是莊瑤又興衝衝地跑走了。
單言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總覺得自己似乎走錯了一步棋。但他緊接著又笑出聲來，管他呢，眼下開心就好。
因為不知這樣開心的日子還能有多久，所以單言隻想放下所有顧忌、拋開什麽身份什麽責任，過一段屬於他和莊瑤的、閑散快樂的時光。
隻盼無人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