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毒
白霜草之毒,常見而難解。若救治不及時,即便日後毒素清除,也會留下幾不可察的隱患。
——《三衍藥經》
單言連貧道的自稱都不用了,伸出右手攤開,左手二指並攏,靈力聚於指尖,在右手手掌上輕輕一劃,頓時開了一道血口。
他將手掌傷處貼在莊瑤受傷的後頸,運轉體內靈力順著傷口進了莊瑤身體裏,運轉一周後帶著毒素回返。如此幾番,莊瑤傷處黑血流盡,開始緩緩愈合。
單言將所有毒素壓製在自己體內,麵色變得慘白。他微微一笑,捏了捏莊瑤的頸子,她果真不受控製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確認莊瑤脫離了危險,單言必須要離開了。子崇道人不一定會救莊瑤,但一定會救最寵愛的徒兒。
他踏上飛劍,向三衍觀的方向飛去。
往常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單言卻飛了兩柱香的時間。為不引動體內毒血,他將大部分心神都用在了壓製毒素上。
當單言終於飛至三衍觀上空,已是搖搖欲墜,終於撐不住,一頭栽下飛劍,墜入院中。
三衍觀的人早就發現了他,並未在意,誰知竟見他從飛劍上掉下來。一時間全觀的人都被驚動,全都聚集在了子崇道人的院子裏,焦急地等待消息。
不多時,子崇道人麵色陰沉地拉開門走出來,對著為首的大弟子吩咐道:“快去取蛇尾花一朵,冬日青兩株,石乳一滴,碧凝果一顆。”
大弟子麵色發苦:“師父,冬日青隻有半株了……”
“什麽?!”子崇道人大為震驚:“半月前還有三株,如今怎麽隻剩半株了?!”
大弟子不知該如何解釋,卻見子崇道人麵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行了,先別解釋了,趕緊派人去找!”
“是!”大弟子趕緊去安排。
冬日青,顧名思義,是一種冬日才有的藥草,並不算罕見,但極難保存。如今是夏末,能得一片冬日青的葉子都很難得了,更別提要找到至少一株半才夠用!
要不是前兩日觀裏的小道童門胡鬧,闖進悟道塔的藥房撞翻了裝著冬日青的冰玉盒子,導致其迅速枯萎,也不會耽擱單言的傷情。
眼下可如何是好……
——
“哎呀!”莊瑤翻了個身,沒想到直接掉到了床下。她揉著摔痛的地方,有些迷茫地看著四周:“我這是在哪兒啊……”
“姑娘你可醒了。”宋婆子端著一碗藥走進來:“這藥湯都熱了四回了,姑娘要是再不醒,婆婆我可就得再煎一會藥。快,把藥喝了吧。”
莊瑤警惕地看著她:“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兒?”
宋婆子笑著說:“是一位年輕的道長送你到這兒來的,還請了我和劉大姐來照顧您。這藥就是按那位道長留下的方子抓的,說是什麽,額,清餘毒,固本培元的。”
莊瑤接過藥碗來嗅了嗅,很快便分辨出了其所用的藥材,確實是清餘毒的,便一飲而盡,被苦得皺起臉來。
好容易把苦味忍過去了,莊瑤對宋婆子說:“謝謝婆婆,我也該走了。”
說完不待宋婆子挽留,她便跑了出去。
莊瑤很想搞清楚,自己昏迷之後都發生了什麽。白霜草之毒她是認識的,在沒有專門的解毒丸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祛除。更何況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絕對還沒結束。
單言一定是回到三衍觀去了,莊瑤想去找他問清楚。
她剛接近三衍城門,就見幾個道士從城門裏走出來,臉色都不好看。
這幾個道士修為皆不如莊瑤,因此她也不怕被發現,小心地隱匿了身形跟在他們身後,偷聽他們交談。
“師叔這次中毒竟然如此凶險,平常的白霜草之毒隻需幾片冬日青的葉子就能解,這次居然要用到兩株這麽多!”
“誰能想到觀裏偏偏就在這個當口缺了冬日青,要是不能及時找到,留下了病根可怎生是好……”
聽得這兩句,莊瑤心中疑惑更多。中毒的明明是她,那白霜草成了精,毒素自然更加可怖,因此她當場便暈厥了。
可怎麽一覺醒來,自己身上連傷口都沒了,單言反而中毒了?
莊瑤也不傻,很快便猜到單言一定是用了什麽方法把毒給轉移了。她懊惱地一拍腦門,嘟囔著:“本來是想還人情的,誰知道最後又欠了他一回……算了算了,靠這些道士怎麽可能找得到冬日青,不如回去問問秦舒有沒有辦法……”
估摸了一下時間,莊瑤也不再耽擱,立即動身趕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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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青?”秦舒一愣:“還要兩株?你要那麽多做什麽?”
莊瑤來不及解釋那麽多,隻說:“當然是為了救人啊!十萬火急啊姐夫!”
這麽多年過去了,秦舒還是最喜歡聽莊瑤叫他姐夫,當即點頭答應下來:“你放心,姐夫一定盡快幫你找到!”
他讓莊瑤在家等著,自己卻出了門,進了隔壁的公孫府。
不過片刻,秦舒帶著一個冰玉盒子回來了:“拿著吧,你要的冬日青,兩株。”
莊瑤接過來一嗅,果真是冬日青的味道,當即謝過秦舒,調頭就往三衍城趕去。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終於趕在天亮時抵達了三衍觀。
莊瑤把盒子放在門口,敲了敲大門,隨即便躲到了一旁偷偷看著。
開門的是個小道童,發現門口擺著的盒子之後立即喊叫起來:“冬日青找到啦!冬日青找到啦!師叔有救咯!”
莊瑤這才放心離去。
道觀中,子崇道人接過冰玉盒子就往煉丹室衝,正待開爐煉丹之時,忽然伸手在盒子上一抹,撚起了一根白色的毛。
毛上還殘留著極其細微的妖氣,若不是子崇道人精於煉丹因而精神力極高,根本發現不了。
想到單言已經突破問道,又想到他這身上的毒來得不明不白,全身上下隻有掌心有傷,看上去還不像戰時受的,子崇道人頓時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