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傻子

  我有個朋友叫婉娘，長得可愛又漂亮~

  ——《莊瑤的書》


  “這……”婉娘哽了一下，決定換個話題：“你說的那個傻子是誰？”


  莊瑤尋了塊樹根坐下，拄著下巴說：“嗯……這可是個很長的故事了！要不，你先講講，你未婚夫的事情吧，你講完了我才知道要怎麽說呀。”


  婉娘走過去，跟她並肩坐著，還沒開口便先笑了幾聲。她低垂著眉眼，注視著腳邊那朵野花，輕輕地說：“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他最知道我在想什麽，我也最知道他。”


  莊瑤問：“咦，你們也會讀心術麽？”


  婉娘搖頭：“什麽讀心術呀，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隻不過是上天垂憐，托生在了比較幸福殷實的家庭裏罷了。我們是在相處中逐漸明白彼此的心意。小時候，他知道我愛吃酥餅，就從家裏偷偷帶出來給我，可是那餅被他捂在胸口，糖陷都流出來，弄得衣服上黏糊糊的。”


  說到這裏，婉娘又笑了一下：“結果回家被伯母發現，狠狠收拾了他一頓。害得我呀，為他大哭了一場。”


  莊瑤認真地盯著婉娘的側臉，心想這姑娘笑起來真好看，連月光都會在她臉上打個旋兒，映出一片皎潔光暈。


  “不過我對他也很好的。”婉娘轉頭說：“他如今雖是一副斯文俊秀的樣子，兒時其實特別的頑皮。每次他刮破衣裳，都是我幫他補好的。”


  “有一次，我為了給他準備生辰賀禮，特地跟家中仆從學習養花技巧，培育了一盆亭亭玉立的蘭花給他送去。他歡喜的不得了，珍愛得跟眼珠子似的，可惜被他弟弟不小心給弄折了。他那麽倔的一個人，被伯母教訓時都沒掉過一滴眼淚，那次竟然當場紅了眼眶，給他弟弟嚇得呀，跑到我家來躲著……”


  莊瑤漸漸聽入了迷，時不時還要發出羨慕的感歎。她仿佛能看到那個青春少艾的小姑娘，精心侍弄著要送給心上人的花草；那個小心嗬護著蘭花的少年，在看到被折斷的花莖時，猛然泛紅的眼眶……


  直到婉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問她：“一直都是我在說，你呢？還沒想好怎麽講述，你跟‘傻子’的故事麽？”


  莊瑤歎了口氣：“我本來還覺得，我的故事特別特別美好的。可是聽了你說的，我突然感覺，我那些故事，都很平淡了……你這樣的，才叫愛吧？”


  婉娘不讚同地搖頭：“瑤瑤，我這麽叫你可以麽？你要知道，喜愛是一種心情，而每個人表達這種心情的方式都會有所不同。像我的父親，他從來是沉默寡言，都不會跟娘親說甚麽甜言蜜語，可他會記得母親每一個重要的日子，緊張地準備禮物……”


  她眨眨眼：“咦，怎麽又是我再說了？”


  莊瑤撐著臉：“我喜歡聽你說。你講這些的時候，表情特別可愛。”


  婉娘笑了：“真是個傻姑娘，不過，嘴很甜啊。”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實在是有些晚了，你送我回去吧？明天，我還要早早起床來梳妝打扮，好去成親。”


  莊瑤點了點頭，再次抱住婉娘纖細的腰肢，施展起騰挪的功夫，帶她一起入了城。


  回到房中，婉娘四處看一了圈兒，最後打開衣櫃說：“要你不就變成貓咪，睡在這裏吧？”


  貓兒都喜歡黑暗幽閉的環境，更喜歡把自己塞進各種各樣的大櫃子小盒子裏，莊瑤自然也是如此，再沒什麽不滿意的。


  她變成一隻嬌小玲瓏的白貓，站在地上抖了抖毛，縱身一躍進了衣櫃。柔軟的爪墊在衣櫃裏踩了踩，莊瑤尋了個最舒服柔軟的地方爬下，將身體圍成了一個圈。


  為了不那麽難看，莊瑤特地幻化出一條尾巴來。蓬鬆的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她對著婉娘說：“我要睡啦。”


  “嗯。”婉娘輕輕合上櫃門：“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