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加冠

  世人常言，努力者必有回報，然師父對此嗤之以鼻。師曰：“天賦不足，一切白費！”餘私以為有理，蓋因師父年逾二百歲，仍無法習得禦劍之術。這一句話，大抵是他多年心得體會。


  ——《解逸手劄》


  三衍觀是極大的，裏外足有四進。第一進是前殿，供奉著一些神像。第二進是正殿，供奉著道教祖師老子。第三進是練功場所，還有一些臥房，都是剛入門的弟子居所。第四進則更私密一些，多是一些小小的院落，在這兒住著的人關係也更親密，


  單言穿過一進又一進的院子，走到了師父獨居的小院兒，發現房門半掩著，便抬手按上門扉道：“師父，我進來了！”


  門縫裏傳來子崇道人懶洋洋的聲音：“徒兒進來吧！”


  單言推門而入，發現子崇道人還沒起床，無奈道：“師父，已近巳時了。”


  “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早著呢！”子崇道人翻身坐起：“說吧，徒兒有何事來擾師父我的美夢啊？”


  話音剛落，子崇道人眯起眼來，仔細打量單言周身的氣度，遲疑道：“你這是……突破了？”


  單言矜持點頭：“嗯，提升了一個小周天。”


  子崇道人“唰”地站起身來：“徒兒現在可是問心之境了？”


  單言答：“是。”


  如今的道教修仙分為五大境界，每個境界又分為入門境、小周天之境與大周天之境。


  剛入門時，稱為“洗濁”，意為洗去一身濁氣、清正己身。修得大周天後，壽命增加一百年。


  第二個境界稱為“問心”，乃是第一大關卡。道教人人皆知，洗濁容易問心難，正是這個道理。修得大周天後，壽命增加二百年。


  跨過問心之後，便是“入道”，修道者由此才算摸到了仙途的路徑。修得大周天後，壽命增加四百年。


  第四個境界名為“不世出”。凡是這個境界的修者，若能悟出一絲道之真意，那就相當於有了飛升的機會。因此，他們往往閉門苦修不問世事，所以叫不世出。修得大周天後，壽命增加八百年。


  第五個境界名為“不虛行”。意思是說，到了這個地步的高人，已經參悟了屬於自己的道意，一舉一動都暗合天道，言行絕無虛設。修得大周天後，壽命增加一千年。


  需注意，並不是所有的“不虛行”修者都能成功飛升。事實上道教發展至今，成功飛升者寥寥無幾。民間倒是有諸多傳說，但也不過是百姓見了修道者施展術法後，誇大其詞罷了。


  *（這裏境界設定有《我愛種田》的影子，我也是寫完才發現，但每個名字又確實是自己想的，隻能說看過就會受影響，我現在也不打算改，就這樣吧……）

  單言本是問心入門，如今一朝頓悟，直接跨過了小周天之境，成就了問心大周天，真可謂天資卓絕。


  子崇道人哈哈大笑，拍著單言的肩膀連著說了三個“好徒兒”。


  單言配合著笑，心裏想的卻是，我身為道教名門弟子，怎能連一隻貓妖都不如？先前交手，她最多不過問心大周天，我現在已經能與她戰成平手，待我升上入道之境，收拾一小小貓妖還不是手到擒來？

  ——


  一向清冷的三衍觀今日格外添了幾分煙火氣。


  許多與子崇道人交好的散修在前殿來來往往穿梭遊商，好奇地觀摩著每一處曾留下老子足跡的地方。


  這些散修多是入道境，甚至有些半隻腳踏入不世出的，也離了自己苦修的地界兒，專程來參加單言的加冠禮。


  民間男子的成年加冠禮往往設在二十歲。而道教則不同，隻有弟子達到問心大周天時，才有資格戴上道冠。


  曾經道教公認的天才莊周在十九歲時便被授冠，乃是道界的最低年齡記錄。而單言不過十八歲，竟是比莊周還要早授冠。


  當然，莊周乃是半路出家，單言卻是從小學習，二者又有不同，不好比較。


  縱然如此，單言的天資也足以令所有前來觀禮的人發出驚歎。他們都是百歲以上的老頭子了，哪裏比得上單言的過人天賦？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一位老者拉著子崇道人感歎。他已是三百七十二歲高齡，卻還沒能突破到入道大周天之境，道途眼見就要走到盡頭。


  子崇道人接過他遞來的禮盒，心下也有些戚戚，不禁說道：“聽聞道兄還在找尋突破入道大周天的法門，師弟多一句嘴，今日宴上有位清弦道人，當初也是在小周天境蹉跎許久，沒想到大器晚成，在隻剩十年壽命時一舉突破！道兄既然煩惱，不如找他討教討教？”


  老者眼前一亮：“多謝道兄！”


  子崇道人搖頭道：“區區小事，何足言謝？道兄快進去吧。”


  來客匆匆，不多時，吉時已到。


  單言心中默背著授冠儀式的流程，總算是沒出什麽差錯，順利完成了加冠。


  他摸著師父為自己梳起的發髻，竟然有些恍惚。從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那個被全觀上下寵愛著的孩子，而是必須擔負起振興三衍觀重任的大人了。


  這麽莊嚴肅穆的時候，單言腦中又閃出了貓妖的身影。他猛一甩頭，在師兄關切的詢問下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