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進階

  我也沒想到，我能認錯人啊！(旁有幾道貓爪印子）


  ——《莊瑤的書》


  莊瑤離開了竹屋，卻不知道該去哪裏。她信步走到上陽城前，站在城門處思考了一會兒。


  “木生經常入城的，我若是留在此城中，早晚會與他碰上。到時候他一生氣，罵我怎麽辦？不行，不能住在這城裏。”


  莊瑤用食指敲敲腦袋：“再說，莊周應該也不會在這裏。他前世除了竹屋哪兒都不去，這一世，應該也是如此吧？可竹屋裏的人不是他啊……”


  自語多時，莊瑤猛地一拍手：“有了！他還去過道觀啊！對，我去那裏找找看！”


  打定主意，莊瑤朝著記憶裏的方向走去。


  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如今環境早已變幻，並不好找。況且那會兒莊瑤還是一隻小奶貓，視野更低更狹窄，沿途能見到的景色也與現在不同。她這麽走著，竟然幾次都走錯了路。


  不得已之下，莊瑤隻好拉住一個過路的樵夫問道：“大伯，你知道道觀在哪裏麽？”


  “道觀？”樵夫問：“你是說三衍觀麽？”


  莊瑤稀裏糊塗地點頭：“可能是吧。你知道去那個什麽，三養觀，怎麽走麽？”


  “不是三養觀，是三衍觀。”樵夫糾正了她，又指了一個方向：“看到那條小道沒有？你順著它一直走，就能走到三衍城。到了三衍城，隨便找一個人問路，他都能帶你到三衍觀去。”


  “哦？哦！”樵夫所說與記憶重合，莊瑤恍然大悟：“謝謝大伯！”


  樵夫背起木柴，搖了搖手，往上陽城走去。


  莊瑤衝著樵夫的背影揮了揮手，又放下來摸了摸肚子，總覺得很餓。她雖然早已辟穀，但習慣了一日兩餐之後，冷不防沒了晚飯，還是會感到不適。


  “要不，趕緊進三衍城，找個地方吃飽了以後，再去找莊周？”莊瑤握了握拳：“對！到時候恢複成貓身，吃得少！隨便找家養貓的搶飯就是了！”


  自覺計劃周詳，她高高興興地沿著樵夫指的小路飛快前行。


  兩城雖近，但山路難走。莊瑤時不時還回去撲一下飛來的小鳥，快樂得連肚子空空都忘記了。


  等她抵達三衍城，已是入夜時分，城門已經緊閉。不過這還難不住莊瑤，她足尖輕輕一點，便淩空躍起，旋身翻過城牆後還有餘勁，她向前衝了兩下，落到了一戶人家的院中。


  院子裏沒有飯菜的香味，莊瑤本想離開，卻忽然聽到有一陣細細的哭聲。


  “咦？這半夜不睡覺，是誰在哭呢？”


  她好奇地豎起耳朵，循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找去，便發現院裏有一間房內還點著昏暗的燭火。


  莊瑤跳起來，輕輕落在房頂，挪開一片筒瓦，透過縫隙向屋裏看去。


  ——


  三衍觀的外圍，種著一片茂盛的竹林。挺拔修竹掩映之下，乃是灰牆青瓦，古樸莊重而大氣磅礴。


  院門厚三寸有餘，甚是沉重，推拉極為吃力。觀中將每日守門的活計分配到每一個還在打基礎的小道童頭上，一方麵能鍛煉他們的腰臂力氣，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沒人願意幹這份兒活兒。


  然而自從單言開始潛心修煉以後，這每日開門關門的活兒就被他一手包攬了。甚至，他每天還要在大門處打坐半個時辰。


  五歲大的小道童拉著師父的手，指著正在打坐的單言奶聲奶氣地問：“爹爹，為什麽單言師叔要搶著幹這種沒意思的活兒呀？”


  “說過多少次，要叫師父！”青年說道：“你師叔他呀，是被你師祖給騙了……”


  師父說這門是祖師留下的寶物之一，上麵蘊含著一縷道之真意。這種瞎話，也就隻能騙騙單師弟那種沒見過世麵的傻孩子了。


  青年話音未落，就聽小道童一聲驚呼。他下意識地轉頭往單言的方向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隻見單言周身縈繞著一縷縷乳白色的真氣，天靈處隱隱有三花聚攏。他眉目沉靜，衣袍無風而動，真真是一副仙人之姿。


  半晌，單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了眼睛。


  青年立即拉著孩子湊過去，興奮地問道：“師弟，你真的從這門裏悟出大道了？”


  單言微微笑著搖頭：“哪有這麽容易？我不過是窺到了一線奧妙而已。”


  “隻是窺見一絲，就能有如此大的進步？”青年半信半疑：“我看師弟這是坐地登天，如今境界連我都看不透了！”


  “師兄別揶揄我了！”單言連連擺手：“師兄比我高了足足一個大周天，怎麽會看不出我的深淺呢？若師兄真想知道我從這門中悟到了什麽，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青年長歎一聲：“我天賦遠不如你，倒是我家小兒可以試上一試。”


  他對小道童說：“你看，你師叔都把蒲團給你讓出來了，還不快坐上去參悟參悟？”


  小道童倒是聽話，勉強用小胳膊小腿兒盤出了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閉著眼像模像樣地打坐起來。


  “我還要回去向師父複命，就不打擾師兄教徒了。”單言衝著青年一揖，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