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生

  怎麽這麽些書生，都長一個樣啊？ ——《莊瑤的書》 “咦？”竹屋中的書生注意到了院門外張望的身影，他放下手中的掃帚，走到院門前問道：“姑娘……是來找在下的麽？” 這書生眉目間與莊周有幾分相似。 或許一分相似之處也無，但莊瑤從前是貓身，看人都覺得是一個樣子，最多分個男女老少。此新來的書生跟莊周一樣，年輕、黑發、著白衫，這在莊瑤眼裏就是一個人了。 問題是她在這書生身上感應不到自己的尾巴。 莊瑤想起娘親曾說過，凡人們喝孟婆湯的時候，倘若一時貪杯，喝得多了，從奈何橋上摔下去，掉進忘川，把前塵都洗淨了，也是常有的事，便不再懷疑。 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人，一邊看一邊點頭：“黑頭發、白衣服、說話酸酸的，應該沒錯吧!” 書生被她看得有些愣，雙頰飛起了一抹薄紅：“咳咳，姑娘請、請不要這樣看著在下……” 莊瑤的樣貌無疑是極美的，她那靈動的雙眸完全鎖定在書生身上，眼底翻湧的驚喜與依戀更是被書生看得一清二楚。 誰不想有軟玉溫香，誰不想有紅顏知己？書生心中又羞又喜，語氣更加輕柔。 莊瑤越看越覺得相似，幾十年苦修的委屈一瞬間湧上心頭。 她如往常一般投入眼前人的懷抱，說話帶上了哭腔：“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這個混蛋，竟然想把我送到道觀去，我嚇都嚇死了，我還回來找你，跑了三天才找到家，你……” 一邊說著，莊瑤還蹭著對方的胸膛撒嬌。 很明顯，她雖然修成了人身，但還是貓兒的性子，一舉一動都像一隻奶貓。 然書生不知其中關竅，猝不及防將佳人抱了個滿懷，兩隻手在半空胡亂揮舞了幾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反倒是莊瑤訴苦夠了，放開了書生，拉著他的手熟門熟路地往屋裏走：“先不說這些了，我好餓啊，你快做飯給我吃吧！我都幾十年沒吃過你做的飯了……” 書生還暈淘淘的，聽著莊瑤翻來覆去說的“幾十年”，竟然沒覺得哪裏不對。 他反而問了一句：“那、那姑娘想吃什、什麽呢？” “你怎麽結巴了？”莊瑤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書生一眼：“居然也不記得我愛吃什麽……哦，對了，我忘了你已經轉世，喝了孟婆湯，以前的記憶大概都沒了？沒關係，我慢慢告訴你！” 書生這才聽明白，眼前這拉著自己手的姑娘，身上軟軟的，手心暖暖的，卻滿口怪力亂神，莫非、莫非不是人？ 莊瑤拉著書生坐下，問他：“噯，你這一世叫什麽來著？” 書生呆呆的，下意識回答道：“我叫木生。” “怎麽叫木生啊。”莊瑤撇撇嘴：“不好聽，你名字裏都沒有莊字！要不你改名叫莊木吧？” 人之名姓乃是父授母賜，豈能說改就改？木生還沒來得及反對，就聽莊瑤已經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了。 “前世呢，你救了我，我本來想以身相許報答你，但還沒等我修煉出人形，你就死了。”莊瑤說著，搖身一變恢複貓身：“所以你大概會更熟悉這個樣子的我？怎麽樣，想起來什麽沒有？” 眼前驚詫一幕，叫木生無比震驚。他指著莊瑤“你你你”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嚇到啦？”莊瑤又變成人形，笑嘻嘻地說：“其實我是故意的，誰讓你前世居然想把我送給那個白胡子老頭兒呢！”